“不錯,我開具的正是茵陳五苓散。”
“因肝髒之熱侵擾脾胃,故治療濕熱病症,首要之務是調理脾胃。”
“唯有濕熱病症退卻,郭輝才會自然蘇醒。”
吳新閣點頭,向陳飛詳細解說。
他的治療思路條理分明,對自己的藥方始終充滿信心,可不知為何,郭輝并未如預期般醒來。
陳飛緊鎖眉頭,深思吳新閣的診療邏輯,他發現其中頗有道理,照理應當可行。
然而,陳飛總覺有些不妥,似乎少了些什麼……
他專注地審視着橫躺在眼前的郭輝,此刻郭輝肌膚上的黃疸已褪去,卻依舊沉浸在夢境般的沉睡中,時不時地輕顫抽搐,惡心的嘔吐已止,但仍有刺鼻的濕氣從他喉間呃逆而出。
“吳大師,您這處方是否需借助特殊的藥引?”
陳飛心中若有所悟,這個關鍵或許至關重要。
吳新閣眼中閃爍着光芒,急忙點頭回應:“正是,需以鮮活蓮藕榨汁和藥物混合,随後服用玄陳茯苓散。”
他對陳飛的贊賞之情日益增長,能洞察到這一點的中醫已是鳳毛麟角,更别提年輕如陳飛者。
“難怪……”陳飛一聽便明了其中緣由,随即轉向郭文民:“郭前輩,吳大師的醫術無懈可擊,問題出在藥引之上。”
“隻因我院未曾備有鮮蓮藕汁,故吳大師所開之方并無錯處。”
陳飛并非為吳新閣辯解,事實确是如此。
他一直疑惑,為何吳大師這樣的一代名醫弟子,竟會在陳縣人民醫院這小地方折戟,而今在郭輝身上找到了答案。
想通此節,他對吳新閣醫術的微疑也随之消散。
吳新閣自己也如釋重負,他最怕無人理解自己,誤以為是自己的能力不足。
“不過,吳大師,您的辯證雖精,卻仍忽略了一項因素。”
陳飛直言不諱,有什麼說什麼,從不拐彎抹角。
這辯證尚欠精準,未觸及問題的核心。
吳新閣聽陳飛如此說,非但沒有動怒,反而充滿好奇:“願聞其詳。”
陳飛微微點頭,沉聲道:“郭輝的脈象滑疾,舌苔黃膩,曾出現昏亂嘔吐,深陷昏迷。”
“在這諸多病症中,昏迷實為關鍵。”
“中醫診治疾病,須辨别主次,分清标與本。”
“先治标,再治本,标是亟待解決的症狀。”
“首要解決的就是他的昏迷狀态,而為何他會陷入昏迷?”
“綜合四診,尤其看脈象,乃是濕熱毒邪侵入心包所緻。”
“在中醫理念裡,心包是象征性的概念,非西醫所說的心包膜,也不單指某個器官,而是承載靈魂的所在。”
“心包遭受侵犯,濕熱邪氣蓄積其中,困束心包,這才造成郭輝的昏迷不醒。”
“這就是标!”
“至于本,即您辨别的那些,祛濕驅熱,便是本。”
“我原計劃采用清熱化濕的肝炎清毒飲,配以解毒醒神的安宮牛黃丸,以期迅速見效。”
“肝炎清毒飲治本,安宮牛黃丸治标。”
“昏迷本就是中醫中的重症急症,所以急診時關鍵在于及時準确治療,再輔以辯證用藥,方能使患者脫離險境。”
"謝天謝地,您之前的魔法草藥起了作用,郭輝的情況雖嚴峻,卻未到無可救藥之地步。"
陳飛說到這兒,不再理會吳新閣的搖頭歎氣,此刻并非與他探讨此事之時。
他的使命仍是挽救郭輝的生命,抛開郭輝的身份,僅視他為一位遭受内疾折磨的重症患者。
"護理員,取一顆宮廷犀黃丹,用舌化法,讓郭輝服用。"
陳飛朝護理員下令。
舌化法,即以舌為媒介的施藥方式。
"明白,陳主任。"
護理員聞言,不敢有絲毫懈怠,立刻轉往藥房配藥。
陳飛從口袋掏出紙筆,開始書寫藥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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