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離到底還是跟着林詩音走了,一個女孩子濕着衣服,實在不适合繼續待在人群裡,更何況那些人全都在看她。
隻不過她這一去就是一個時辰,回來的時候今日的結拜宴已接近尾聲,賓客也已經散得差不多了。阿離的手提着裙擺朝着大廳走來,臉上的神情似是有些局促,視線不斷地遊移着,仿佛在人群中尋找着什麼。
阿飛遠遠的就看到了阿離,阿離此時已換上了一身月白色的裙子,發髻也被梳成了和林仙兒相似的雲鬓,她的嘴唇似乎紅了些,讓阿飛聯想到了那夜被風吹落的梅花花瓣。
除了阿飛之外還有人在看她,不如說還有很多人都在看她,可阿離渾然不覺,她還在固執的尋找着什麼。
直到,她的視線與阿飛的交彙了。
在這一刻,少女的臉上綻放出了笑,她向着大廳的腳步變快了,快到逐漸變成了奔跑。
阿飛擔心她的腳還沒好全,也下意識向着阿離的方向跑了過去。
少女喘着氣,嬌靥微紅,眼下的桃花明媚的盛開着,她的雙眼彎成了月牙,卻也無法藏住眼中的欣喜:“恩公,你看我,快看我!”
說着,她在阿飛面前轉了一圈,淡藍色的裙擺随着她的動作飄動,就像是一朵盛開的淡藍色小花,又像一隻扇動着翅膀的藍色小鳥。
阿飛無法控制自己的視線,他看着阿離的新裙子,看着阿離的笑靥,看着阿離花瓣似的嘴唇,目光最後停留在了少女明亮的雙眸上。他此時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有一種奇異的情感充斥在他的胸口,讓他無法說出話來,也讓他那張冷漠、的面容顯得有些呆闆。
時間仿佛過去了很久,直到阿離的臉都紅了起來,阿飛才說道。
“我在看。”
阿離卻在此時不敢和阿飛對視了,她抿了抿唇,手也不自在的提着裙子,聲音壓低了幾分,聽上去有些害羞,又好像有些期待。
“我這樣穿,是不是不好看?”
“好看的。”阿飛立刻就開了口,而且怕阿離不相信,他又認真的看着阿離重複了一遍。
“好看的。”
這下,阿離才終于又笑起來。
結拜宴結束後,阿離和阿飛去到了龍嘯雲給他們安排的屋子裡休息,他們的屋子在李尋歡的邊上,阿飛随時都能去找李尋歡串門,龍嘯雲也給阿飛和阿離各自都安排了一間,隻不過阿飛卻因為要保護阿離,放着好好的房間和床不睡,非要抱着劍占據阿離房間的椅子。
夜晚不知不覺降臨了,整個保定城仿佛進入了沉睡,就連白日裡熱鬧非凡的興雲莊在此時此刻也歸于寂靜,它們好像都在為即将發生的大事而休養生息。
阿離正打算梳洗,阿飛就抱着劍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
阿離拆了發髻,一邊梳着頭發一邊借着搖曳的燭火看着鏡中的自己,過了半晌,她放下梳子幽幽的歎了口氣:“和恩公一起生活的這段日子總遮着臉,原來我居然有這麼久沒有上過妝了……恩公,你說我這算不算也成為不拘小節的江湖兒女了?”
阿飛這才發現:“難怪今天你的嘴巴比平時要紅。”
頓了頓,他奇怪道:“那你之前怎麼不化妝?”
阿離嗔道:“我、我跑出來的時候走得急,身上又沒帶胭脂水粉,況且我平時都遮着臉都沒人看到我長什麼樣,後來還崴了腳連門都出不了,我、我化妝給誰看!”
說着,她羞惱的看他一眼,好像在看一個呆子。
阿飛想了一會,承諾道:“我之前不知道女人是要用胭脂的,現在知道了,我以後會給你買。”
阿離長長的歎氣:“錢那麼難賺,我怎麼忍心讓你用好不容易賺來的錢給我買胭脂。”
阿飛卻認真的說:“我答應過會給你帶東西,隻要你想要的,我都買給你。”
阿離的臉上露出些笑意,她透過鏡子去看阿飛:“若是我想要天上的星星呢?”
阿飛皺緊了眉頭,好像在思考怎麼才能将星星帶給阿離,阿離卻忍不住捂着嘴唇大笑起來,她的笑聲很動聽,卻逐漸的帶上了些許微不可查的泣音。
阿離眼睛變得亮晶晶的:“哎,隻可惜,我現在不想要天上的星星,也不想要什麼月亮。我隻想要一塊石頭,一塊地上的,獨一無二的石頭。”
阿飛想也不想:“在哪裡,我去帶給你。”
阿離看着他笑,還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阿離擰開胭脂盒的蓋子,向他展示着好心的姐姐送給她的胭脂:“恩公你瞧,這是詩音姐姐給我的胭脂。”
說着,少女雪白如玉的指尖已經沾上了些許紅色,在阿飛湊過來的時候飛快的抹在了他的嘴唇上,阿離的惡作劇使得少年劍客那張冷漠的臉變得茫然,也讓她笑得更開心了。
“這樣就蓋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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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飛不明白她的意思,但看到阿離開心的模樣也跟着笑起來,學着她的動作,用手指沾了點胭脂。
然後,他将這一點,點在了阿離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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