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從許思的賬号轉出去多少錢,過兩天另一個賬号就會轉給曹彬多少錢。比如2036年2月7日。”聶繁心連接藍牙,屏幕呈現照片,她接着說,“當天上午,許思賬号支出5000元,2月8日,曹彬賬号收入5000元。”
“咋回事?”陳安佑發懵。
“收到5000元之後,他又轉給那人800元。”
小梁猜測:“請人演戲?”
“有可能。”褚晚甯一目十行,下翻剩下的銀行流水截圖,大同小異的操作。
“我聯系曹彬。”聶繁心抓起電話,沒等台上的人點頭,已經走出會議室。她很少有這般強烈的情緒,但是每每想到許思41歲的高齡,心甘情願和自認為相敬如賓的男人冒着危險孕育生命,卻不知道被蒙在鼓裡的事實,就難受得心裡發慌。
辦公室右側的訊問室窗明幾淨,亞麻色的窗簾沒有拉開。聶繁心坐在電腦前,雙眼緊閉,左手攥着手機,等待電話接通。
“喂,聶警官。”曹彬存着她的号碼,主動招呼。
聶繁心不打算繞彎,開門見山問道:“為什麼要抛棄曹海?”
“聶警官的意思,我沒聽懂。”表面聽着還算鎮靜,然而聶繁心已經察覺他的音調明顯升高。
“15年,你們為了找到曹海,總共花銷35.2萬元,對嗎?”開會的時候,她把許思備注的支出全部相加。
“差不多。”
“所以你收入33.4萬元,我沒算錯吧?”聶繁心深吸一口氣,壓制内心的躁動。
“我,我買基金賺的小錢。”
“哪個基金?每次獲利多少?”聶繁心神情嚴肅,雖然見不到人,但語氣足以讓對方畏懼,“曹彬,不要試圖在警察面前說謊。”
話筒那頭忽然安靜下來,隻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還有,你另一個尾号4209的工商銀行賬号,每個月15号左右定期給誰轉賬5000元?”聶繁心發現的細節,又有更多的猜想。
“我……”
“你現在可以不說,但是申請下來,她的名字,我們會一清二楚。”聶繁心不能私自查詢對方的流水,需要經過褚晚甯的同意,并出具《辦案協作函》才可以通過銀行查詢相關的賬戶信息。
曹彬呼吸急促:“警官,你如果有一個生下來就殘疾的孩子,肯定也會崩潰。”
“然後呢?讓他自生自滅?虎毒不食子,曹海可是你和許思的孩子啊。”聶繁心從來不覺得生孩子是必須完成的任務,但生下來就應該對他們負責。
曹彬聲嘶力竭地解釋:“小海出生以後,我們前前後後花掉10萬元,後續每年治療的費用至少需要6萬。”
“許思呢?放棄了嗎?”聶繁心搜索資助曹海的企業家,讓他對比自己的惡劣行為,“你應該感謝曹鸢女士,曹海才能多活15年。她每個月捐助濱南市50位侏儒症患者25萬,曹海剛好是其中一位受贈的幸運兒。”
“是……是嗎?”
“言歸正傳,你承不承認聘請他人欺騙許思?”聶繁心的食指輕輕地摩挲着手機殼,腦海中梳理細節,極力控制情緒。
曹彬狡辯:“騙來的錢,我沒用,都存着。”
純白的燈光散落地闆,折射回來,打在聶繁心側臉。她的嗓音蓦地提高,質問道:“然後每個月轉給不相幹的人5000?”
明顯能聽見曹彬因為緊張,唾液不斷吞咽的聲音,收到兩條新消息的聶繁心徹底發作,“梁連莉是誰?需要我提醒嗎?”
“警官,你,你别說了,我,我……”曹彬開始語無倫次。
聶繁心握緊拳頭,一股腦地脫口而出:“陝州省大川縣人,35歲,已婚,已育,丈夫曹彬,兒子曹洋11歲。犯重婚罪,你知不知道?為什麼不離婚?為什麼要拖着許思?她現在還懷着你的孩子!”
如今的曹彬像一隻瀕死的魚,張着嘴,根本不敢吭聲。
“明天來警局自首,遺棄罪加重婚罪,還有詐騙罪。”
曹彬終于開口:“警,警官,你能不能别告訴她,等……”
聶繁心炸毛:“等什麼等?許思有權利知道事情真相。”工作将近四年,渣男見得不少,但像曹彬這樣厚顔無恥,演技一流的渣男,她還是第一次見。
通話結束,倚靠在門外一直聆聽詢問,準備随時進來打斷的褚晚甯輕輕敲了敲門,扔給她一瓶沒有開封的礦泉水:“早點回家,明天8點停車場集合,去雷龍縣。”
聶繁心擰開瓶蓋,灌了小半瓶水,偏頭問:“曹彬這事?”
“曹彬遺棄、重婚、詐騙的細節偵查交給小梁處理,你和我,還有陳安佑去雷龍縣。”褚晚甯掩上訊問室的門,目光在鎖上短暫停留,又看向别處,“市局半個小時前查到一線索,但是線索的中心人物,原福利院副院長兼後勤主任的彭占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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