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等沈佳音回答,又繼續說道:“我從記事起就生活在海上,我的師父是個高官,哪個國家的,多大的官我也不清楚,總之除了教我學問的老師,他不許任何人和我說話,他一直在訓練我,當一台機器一樣的訓練。”
“很小的時候,他就抓來一隻海鷗,讓我擰掉它的頭,他告訴我,海鷗很殘忍,吃東西都是活吞的,叫我不要憐憫它,我不敢,他什麼也沒說,就把它拿走了,直到晚上,他讓我生吃掉那隻死去的海鷗,到現在我還記得,他就把海鷗的頭擺在盤子裡,你知道那種感覺嗎?”
他語氣很平靜,仿佛在講别人的故事,沈佳音能想象到那場景,她忍着作嘔的欲望沒有打斷他。
“我不肯吃,他就餓着我,三天不給我飯吃,直到我肯吃為止,那時候我七歲,他告訴我弱肉強食是大自然的法則,他不知道的是,我回到房間就吐了,因為,因為……我想把它拼起來放到海裡去。”他哽咽着,眼裡有了淚花。
“在這以後,他經常弄些貓狗來,再給我一根木棍,讓我砸死它們,我不做的話他輕則打我耳光,重則拳打腳踢,他真的不是人,他是魔鬼!”
“十歲那年,他當着我的面槍殺了一個男人,子彈從後腦打進去,腦漿濺到我腿上,我不敢動,我怕挨打……”
文樂的委屈一股腦地宣洩着,毫無顧忌的哭出聲來,沈佳音想不到他有這樣的遭遇,不禁為他心痛,她愛憐的攬住他,卻不知道說什麼來安慰。
文樂邊哭邊說:“這以後他經常在我面前殺人,有老人,有孩子,都是男人,直到你們來找我的前一天,他把我領進房間,裡面跪着一對母女,他讓我殺了她們,那女孩才六歲……她媽媽一直在給我磕頭……”
他說不下去了,已經泣不成聲,沈佳音把他摟到懷裡,任他痛苦淚流,隻是輕輕的撫挲他的頭,希望他能不要這麼傷心。
文樂也緊緊抱住她,放情的哭着。過了很長時間,他才主動推開她,擦幹淚痕說:“對不起音姐,我不該說這些,讓你也跟着難過。”
沈佳音微笑着說:“誰都有難過的時候,有人陪着要好得多,要多想想開心的事,難道一件也沒有嗎?”
文樂思考了一下,說:“有,自從見到你,見到你們,那個小天哥蠻不錯的,還有謝苗,他不愛說話,但我知道他很想說話,還有那個風飛飛,傻的可以,對了還有那個牛牛……”他說着說着竟然有了笑容,自己也感覺到了,便打住了話頭。
沈佳音看着他開心的表情,心裡卻有一種同情和傷悲,她覺得和文樂是同一種人,幾乎沒有過快樂,她說文樂壓抑,自己又何嘗不壓抑呢,難道這世上每個人都是壓抑的活着嗎?
她微笑着想出了神,文樂發覺到了,笑着推了她一下,說:“音姐你呢,你應該一直過得很開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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