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到了午後,太陽也毒辣了起來,三人堪堪聯袂而至。太監在奉先殿外禀告後,三人就進了大殿。
朱松擡眼望去,馬士英臉色難看,高弘圖沉默不言,錢謙益倒是略帶期待。
君臣寒暄後,朱松單刀直入說道:“其實内閣早就拿定主意了,要和北廷議和了吧?具體情況怎麼安排的,請還和朕說說吧。”
高弘圖灰頭喪氣地說道:“内閣還在議論之間,總算是互通友好,草草議論的也就兩個條陳:一是要先安葬先帝梓地,臣下以為應當在天壽山修建園陵;二是歲賞,臣以為應當仿照隆慶制,歲賞定撫賞十萬一年”
随後頓了一下,長歎一口氣:“至于以何處為界,山東百二山河本決不應棄,隻是如若不約界限,恐生嫌隙。臣等以為似乎隻應割山海關為界”
高弘圖說着說着,越說聲音越小,到山海關幾個字的時候都微不可聞了。
朱松心裡也是惆怅,隻能盡量在表情上不動聲色,又轉頭問向了馬士英:“馬閣老,你以為呢?”
馬士英也歎了一口氣,倒是說出個奇奇怪怪的話來:“彼主尚幼,可與皇上約為叔侄也。”
錢謙益看着朱松狐疑的神色,心裡盤算着按我大明朝的習性,不如博上一博。腦子一熱,居然差點想痛斥二人為奸臣,直接打出北伐的口号來。
朱松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說道:“和議并不丢人,我們大明這個時局,和北廷盟好倒也無可厚非。隻是諸位先生”
随後朱松先扭向高弘圖:“高閣老,你所言的約山海關為界也好,山東為界也好,難道大明眼下能守得住嗎?不說山東,就是淮河江北,難道就有把握守住嗎?”
随後又朝向馬士英說道說道:“馬閣老,朕知你忠心,決不相忘。隻是朕也要問馬閣老,倘若李自成堅持三兩年間就敗亡了,即便是約上了叔侄,能阻止彼清南下嗎?而且如何能約得上?”
最後朱松退了一步,一股腦地說道:“早朝還有武臣說要北伐進取。隻是複地必能守,才算恢複。複地而不守與不複何異啊?為貪一時之名,徒陷大明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等到王師真能北伐時,各地的民心還能再屬我大明嗎?”
正話反話都讓朱松說完了,高弘圖隻好下跪,說道:“臣不能勘合文武,臣願請辭。”
馬士英也不情不願下跪乞休,滑頭的錢謙益也見風使舵,也直接跪了下去。
朱松說道:“諸位愛卿都是朕的腹心,不然朕也不會請諸位來此相商了。倘若有錯,錯也在朕躬一人。還請各位愛卿以國事為重,斷不要再出此請辭之言了。”
高馬兩人不愉的臉色都寫在臉上了,錢謙益問道:“臣愚昧,請問皇上聖意。”
朱松長吸了一口氣:“和談!必須要和談!我大明殘破至今,一定要争取時日、厲兵秣馬,諸位都知道左懋第在偏殿外的言辭了吧?無論隻是嘴上功夫,還是他真的心有所想,都不能以他為正使了。”
三人心裡恍然,高弘圖倒是迅速思考了起來,就一個正午的時間,怎麼皇上的心意變得如此之快?
朱松緊接着握住錢謙益的手說道:“早朝駁斥吳三桂不能封,錢卿你的遠見卓識,朕了然于心。這般時局,朕隻望你能力挽狂瀾。北廷必不是鐵桶一塊,其中不論項伯還是完顔昌,抑或是有将心寄在我大明的士人也好,都務必争取。朕以為争取一個合适的盟約,非愛卿不可。等你功成南歸之時,内閣必懸一高位相待,朕決不敢忘卿之功勞。”
錢謙益感動得再次下拜:“臣敢領命!”
朱松又連着握住高馬兩人的手說道:“國事艱難,還望兩位閣老能以國事為重,不要生倦怠之心,這才是我大明之福啊。”
三人聽到這裡,一時之間殿宇内四人竟起了四種不同的心思。
目送着三人走遠,朱松狂躁的内心也舒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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