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間休息時,同學們在走廊裡嬉戲打鬧,站在一旁的小風也被拉入其中。
“我不玩,我不玩……”
他極力掙紮,要逃脫同學的拉扯。
同學們哪裡肯放,一個拉着他左手,一個拉着他右手。
小風平時在家裡經常用桶挑水、提水、喂豬,手臂上已經練出肌肉,力氣比一般同學都大,因此他們兩個拉他一個,也隻是相持不下。
“嗨”的一聲,小風一使勁,兩隻手都掙脫了。
右邊的同學揚手來抓,沒成想刮到小風的眼鏡,眼鏡“啪”的一聲飛到牆上,摔在了地上。
幾人頓時愣住。
小風眯着眼睛摸起眼鏡戴上,卻發現戴不穩。
拿下來一看,一條眼鏡腿歪歪斜斜,差不多快斷了。
上課鈴響了,小風隻得回到座位,用手扶着眼鏡腿上完了課。
下了課,他來到那個同學跟前,“你看我的眼鏡,壞了。”
同學看着眼鏡,神情沮喪。
小風想來想去,還是開了口,“你不給我修好,我爸媽曉得了會打我的……”
同學嘴唇微微顫抖,“這個……多少錢買的……”
“要好幾十塊……”
同學低頭,垂下眼睑,“這個星期我爸才給我十塊錢……我下個星期找他多要點……”
小風看着他的臉,心裡莫名難過起來,答道:“那好吧……”
那個同學是寄宿生,每個星期五下午回去,星期天下午來學校,因為晚上要上晚自習。
到了星期天,他吃過午飯,早早來到學校,問了别的同學,直接來到宿舍。
宿舍門開着,隻是他來得太早了,裡面一個人都沒有。
他等了一會兒,來到外面,坐在花壇邊。
“小風!過來一起打球啊!”
扭頭一看,是班上的同學,正在操場上拍着籃球。
“我?我不會啊。”
“籃球你都不會?簡單得很!”
小風隻得下到操場,學着他的樣子,傳球,拍球,運球,投籃。
玩了一會兒,身上臉上汗珠直冒,鼻子上耳朵上也有汗,眼鏡一個勁地往下滑,小風就一個勁地往上推。
他取下眼鏡,用衣袖擦了擦鼻子、耳朵和眼鏡,還是一樣。
“接住!”
擡手正準備推眼鏡,那邊籃球已經奔臉上來了,小風頭一閃,避開籃球,眼鏡卻翻落下來。
急忙伸手來接,還好,眼鏡被手臂卡在了胸前。
他戴上眼鏡,驚魂未定,“不打了不打了……”
“你把眼鏡取了不就行了,這麼大個籃球你還看不見麼?來吧來吧……”
他取下眼鏡,打了沒幾下,一個沒看清,籃球直接蹦到了臉上。
小風捂着火辣辣的臉和眼睛,坐到旁邊的樹下,說什麼也不上場了。
他坐了一會兒,來到宿舍。
同學剛到,正在從蛇皮袋裡往外拿東西。
一包大米,一包幹白菜,一包幹蘿蔔絲。
這是他五天的飯菜,食堂裡可以幫他們蒸熟。
“那個……”
同學低下頭,哽咽着,“我爸就給了我十塊錢……”
小風的呼吸沉重起來,低頭出了宿舍。
星期五下午,其他人都走了,教室裡隻留下小風和他。
他趴在課桌上,頭埋在臂彎裡。
小風坐在旁邊,良久,他說道:“那個……”
同學擡起頭,淚眼婆娑,哭道:“我爸說……說他賠不起……”
一陣莫名的難受從心底湧出,小風竟然跟着哭了起來。
兩人哭過,小風擦幹眼淚,語氣堅定起來,“你回家吧,錢我不要了。”
同學抹着眼淚,“那你怎麼辦……”
“眼鏡腿我用細鐵絲綁着了,我爸媽一時發現不了,就算發現了,我就說是我自己摔壞的,大不了被他們罵一頓吧,我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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