胫甲上包裹着厚厚的毛皮,老獵人在林間的深雪中一步一步地走着。
這冰天雪地的環境令他感覺熟悉又陌生。
在永霜凍土被發現以前,新大陸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寒帶存在,四十餘年間未見冰雪,會感到不習慣也是理所當然。
然而,調查團中僅有很少的人知道,他與吉恩一樣,出身自弗拉西亞的雪山地區。
童年青年時期的回憶早已模糊,但這具身體似乎依舊記得。
記得怎麼在雪地中行走省力,記得寒冷環境中應該注意的一切
“本來都快忘了,在下也是雪國出生的人了。”劍術大師停下腳步,深吸了口冰冷卻清冽的空氣。
“這輩子怕是沒什麼機會回去看看了,這就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回鄉了吧。”
劍術大師繼續行走起來。
前兩日的大雪掩蓋了足印,與絕大多數痕迹。
若是換個習慣了導蟲便利的年輕獵人,望着這茫茫一片的白雪,很可能會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
畢竟,找不到頭幾處痕迹的話,導蟲是不會開始引路的。
即便是戈登這樣擅長追蹤的獵人,面對這掩蓋了一切的厚雪也難免感到棘手。
但劍術大師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目标明确的模樣。
正如調查團所有人知道的那樣,他是個老派的家夥,以前别說是投射器這些,就連導蟲都不會去使用。
他認為這會讓自己的思維變遲鈍。
幾十年來,依靠着自身感官與技術追蹤尋找怪物,他所積累的經驗已經豐富到驚人的程度。
隻是大緻掃了眼這片雪林,從地勢以及林木間間隙的寬度,他便能大緻判斷出冰牙龍不可能去往哪裡,又最可能去往哪裡。
很快的,他便在一棵粗大雪松的樹皮上,發現了一點刮蹭的痕迹。
那片痕迹真的很小,又淺,還不足巴掌長,不夠細心的話極有可能會忽略過去。
劍術大師走過去,确認了下痕迹的形狀,又摸了摸痕迹的表面,心裡已經大緻有了數。
正打算繼續向前,想了想又走了回來,拔出剝取用小刀,從痕迹邊緣削了點木屑樹皮下來,放進導蟲籠中。
懶洋洋的導蟲們微微亮了亮。
雖然無需依靠這些小家夥的幫助,自己也能找到目标,最多不過是稍微多花一點時間罷了。
之前的他不會去圖這個方便,但現在,他想明白了。
人得服老,便利好使的東西,該用就用。
樹皮上的刮痕,被壓塌了一點的灌木,看上去像是地形,實際應該是大型怪物蜷卧過的淺雪坑
依靠着這些常人無法發現的痕迹,導蟲提取到了足夠多的氣息。
太陽這才開始西垂。
亮閃閃的導蟲從導蟲籠中飛舞而出,領着劍術大師在迷宮似的雪林中穿行。
最終,在一處隐蔽的小峽谷中,發現了那頭老冰牙龍的蹤影。
“真方便啊。”劍術大師拍了拍腰間嶄新的導蟲籠,發自内心地感慨了句。
随後,他邁着令年輕獵人們汗顔的輕巧步伐,悄無聲息地朝着峽谷内潛去。
那頭冰牙龍正蜷卧在幾棵高大雪松之間的空地上休息,積雪幾乎将它的身軀覆蓋,要不是身體還在随着呼吸緩慢浮動,幾乎都要以為這是一句屍體了。
一旁,還有具被啃食了小半,眼下已經被寒風凍硬了的波波屍體。
“果然,你也年紀大了,胃口沒那麼好麼?”劍術大師無聲自語了句,“如果是年輕的時候,一整頭波波也就勉強填飽腸胃吧?”
劍術大師擡起頭,再度望了眼天空。
天色比之前又暗了些,昏黃的餘晖籠罩着這片不大的峽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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