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先生一邊說着,一邊将手上的書籍放在講堂前的桌案之上,他轉過身看向一衆學子,神色之中帶着一些黯然,八年前自己從京都之中被調往安武城出任官學書院的學正以來,這些人幾乎是自己從小看着長大的。
從當初的啟蒙學童到現在的書院學子,八年之中變化巨大,也讓這些人漸漸成為了官學書院這一屆之中的中流砥柱。
雖然這些人之中不乏天資不錯之輩,可是比起一些大宗大派和名門望族中的翹楚始終還是差了不少,十年之間,安武城之中也隻是出了一個王家的王東雄而已,其次便是以前的李勿言。
曾經劉老夫子和他以及院長對李勿言也寄托厚望,因為他是安武城之中唯一一個寒門子弟中出類拔萃之人,可惜天不遂人願,一場大病徹底斷絕了李勿言的修行之路。
這是田先生這些年以來唯一心不所願之事,他自身便出身寒門,胸懷大志,驚才豔豔,當初在京都更是才冠群雄,第一眼見到李勿言之後便對此子有着特殊的一種感情,對其倍加關注,希望他能在安武城之内繼承自己的衣缽傳承,可惜最後功虧一篑。
如今看着堂下的學子,他不自然心中響起自己恩師的一句話,緻學之事于人之間,在乎根基,然根基之所出,無外乎家世、銀錢、底蘊、天資爾,千年積攢非一朝一夕所能破也,為官之論,更是如此。
曾經他對自己恩師的看法言論還有些懷疑,但是這麼多年下來,他零零散散走過大澤各地,每一處書院學子的成就和修行境界都如恩師所言,這讓他對于自己心中所堅持的道也出現了松動。
特别是三年前李勿言癔症之後,對他的打擊最大,幾乎讓自己的道心不穩,直到半年前李勿言恢複清明之後,他那差點破碎的道心才堪堪穩住。
可是李勿言卻再也不是三年前的李勿言,而他也非三年前的他了。
衆人見田先生看着自己一動不動,每個人心中都有些忐忑,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生怕一丁點的動靜會讓田先生注意到自己。
先生的不動神色,似乎是引動了講堂之上的氣機,頃刻之間連講堂之外的鳥兒也停止了鳴叫,整個講堂的氣氛頓時變的有些冷凝。
李勿言端坐在座位之上,他離着田先生的位置最近,所受到的氣機糾纏最強,他心神不由得被這股氣機撞擊的有些顫動,進入行氣境一重的他已經可以憑借自身的真元之力來引動周圍氣機的威壓。
不由自主的他輕輕呼了一口氣,這股氣是習武者獨有的内勁之氣,和其它修行者的真元之氣略有不同,他呼出的這股氣和講堂内的氣機碰觸之後,發出一聲輕輕的聲響。
聲音很低,但是卻很清亮,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連李勿言自己也驚出了一身冷汗,因為這一聲之後,他身體内部仿佛是受到一擊重拳一般,頓時讓他差點痛呼出聲。
田先生被這輕微的聲音從思慮中驚醒,意識到自己剛才無形中引發的氣機對整個講堂造成了不小的威壓,他瞬間心神收斂,那股奇特的氣機瞬間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他開口道:“你們既然是書院學子,雖然以後多數人想置身于廟堂之上,去博取那萬人登高的位置,對于修行上的事可以不必勉強,但是既然生在大澤,就不得不面對一些事情,為官也好,讀書也罷,除了自己,理應為大澤多考慮一些,書院所修的‘妙筆生花’之法于修行之人用處極大,但是于我們讀書做學問也密不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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