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秀跳起來,忘乎所以地歡叫,&ldo;謝天謝地,謝天謝地!&rdo;身後衆侍衛歡聲雷動,振奮鼓舞之色溢于言表。&ldo;很好,預備車駕入城。&rdo;我含笑點頭,強抑心中激動,沒有讓聲音流露半分顫抖。轉身仰望天空,我閉上眼,在心中重複玉秀方才的話,恨不得立時跪倒,叩謝上蒼佑我。-----(下)---------------------------龐癸趕回行館時,大雨終于傾盆而下。我搶在他跪拜之前,親手扶住他,向他和他身後浴血沐雨的勇士們含笑緻謝。龐癸棄了頭盔,狠狠抹一把臉上雨水,朗聲笑道,&ldo;做了半輩子暗人,今日能随兩位将軍沖鋒陣前,痛快厮殺一場,是屬下平生大幸!&rdo;如此豪邁的漢子,可惜身為暗人,注定終生不見天日。我凝視龐癸,微笑道,&ldo;若是随我回京,從此跟随豫章王麾下,你可願意?&rdo;龐癸二話不說跪倒,&ldo;屬下身為暗人,曾受王氏大恩,立誓效忠,至死不得易主。&rdo;我一怔,心下怅然,忽而轉念回過神來,&ldo;那麼,若是跟随于我呢?&rdo;&ldo;但憑王妃驅策!&rdo;龐癸擡頭,目光炯炯,露出一線微笑。望着龐癸和他身後黑壓壓跪到一地的暗人,這一刻我猛然驚覺‐‐昔日王氏一明一暗,在朝在野的兩大勢力,分别由父親和叔父所主宰,而今我卻被時勢推到了他們之前,王大軍到來。府中不見牟連的身影,問及宋懷恩,卻見他面色遲疑。遣退了其餘官吏,我回到内堂,蹙眉看向宋懷恩。他低聲道,&ldo;牟統領正在吳夫人房中。&rdo;我将眉一挑,心中已有不祥之感,隻聽他說,&ldo;吳謙死訊傳回之後,吳夫人便自刎了。&rdo;吳夫人的屍首是牟連親手殓葬的。她沒有留下隻言片語,走得異常決絕。吳謙的兩個妾室哭哭啼啼,隻說夫人将蕙心小姐交給她們,自己回了房中,不料竟以老爺平日的佩劍橫頸自刎。一個足不出閨閣的婦人,平生從未碰過刀劍,卻選擇這樣的方式,追随丈夫而去。我沒有踏進她的靈堂,也沒去送她最後一程‐‐她必然是不願見到我的。昨日離去之前,言猶在耳,我曾對她說,&ldo;患難相護之恩,他日必定相報&rdo;。她的患難相護,換來家門慘變,我的報答便是誘叛她引以為傲的親侄,殺死她的夫君。&ldo;王妃,天都快黑了,您出來吃點東西吧。&rdo;玉秀隔了門,在外面低聲求懇。我枯坐在窗下一言不發,望着北邊天際發呆,看夜色一點一點圍攏。什麼人也不願見,什麼話也不想說,我将自己關在房裡,沒有勇氣去看一看牟連,看一看那個叫蕙心的女孩兒。聽說吳蕙心哭暈過去多次,懸梁未遂,此時還躺在c黃上,水米未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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