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說話,她便自顧自接下去,“見了人便是人,見了鬼便是鬼,見了妖,便是妖,是不是?”
我看着她,許久不能回答,我知道她在想什麼,畢竟某種程度上,我就是她,就算她步入輪回池,不再是她,我也依然是她,我知道她在想什麼,知道她要做什麼,如同孟如所說的,我是她經曆的一切,無論是想法,生活,還是所聞所見,我是命運的具化,是命運的形成的意識體,不所謂偏頗,卻在長久的不死中感到寂寞。
所有人都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卻存在不同于所有人的生命意識,長長久久,哪有盡頭。
沈棠心笑出聲,她開始大笑,望着我的臉,大聲地笑着,她說:“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我們逐漸到達奈何橋,沈棠心一直笑着,大聲笑着。途中有魂魄向我們這邊看過來,瞧見我時,便挪開眼去了。
奈何橋前,趙延清和許和兩個鬼卒端着碗站着,背後是一口一人高的大鍋,底下燃着沒有木柴沒有依托的大火,那火是藍色的,幽幽閃着光,鍋邊上,還架着一把梯子。
每有魂魄路過,鬼卒們便遞上一碗湯叫他喝,若是不接,不喝,鬼卒也不會攔着,他們隻是看着那魂魄去到奈何橋對面,再過一會兒,看着那魂魄從那邊走回來,一臉驚異地看着他們。
孟婆湯是一張通行許可,沒了它,冤孽便不除,筆直的奈何橋便成了一段無解的迷宮,每一個盡頭都是橋的入口,直到魂魄喝下孟婆湯,或者跳入忘川,被北冥撕得粉碎。
沈棠心走過時,趙延清便遞上一碗湯,她伸手接過來,向他粲然一笑,彎起眉眼,眸光閃閃,“謝謝。”趙延清紅了臉。
她仰頭把孟婆湯一口口喝盡,眉心的黑氣便散了大半,她回頭招呼我們,我們便跟着她一起走上奈何橋。
鬼卒們看見我了,他們低頭行禮,向後退了一步。
我順着奈何橋向前走,扶着欄杆向下望去,看見波瀾不興的忘川,看見橋下的一葉小船,看見船上的一個人。
浮生擡頭看向我,我們隻能相視苦笑。
下得橋來,瞧見對頭的景緻,這裡和另一邊沒什麼不同,隻有黃蒙蒙的天,一兩株枯黃的草,路的盡頭是一團隐隐的黑。
我們向前走了一段,才不清晰地聽見一聲聲嗡鳴。那是嘶叫,靈魂的嘶叫,輪回的嘶叫,在法則的注視下步入正軌,這是法則運行不斷的聲音。
再向前走,才能看見那個巨大的漆黑的池體,它叫輪回池,沒有水也不可能有水的輪回池,它隻有一片黑色,仿佛翻湧不停的黑色,廣大到似乎漫無邊際,看不到另一頭,黃泉零星的幾根枯草,也畏于與它同處,在它邊界的三米之外,才小心地長上幾根。
許多魂魄圍繞在它的四面八方,他們猶疑着,看看輪回池,又看看身後的路。到了這裡,一切都無法回頭,奈何橋在他們眼中消失,他們能看到的,隻是這一片廣大的輪回池,于是他們最終跳下去,濺不起絲毫漣漪,不見生息,輪回池吞咽下入池的所有魂靈,毫不留情。
沈棠心已經站在池邊,她探頭望着漆黑的,沒有底的池,問:“這就是輪回池?”
“是。”我答道。
“那些黑色的是什麼?”她問。
“……”我回答道,“是陰影,光與暗共同的産物,介乎光暗之間的夾縫。輪回池裡是陰與陽的交彙,光與暗的融合,黑與白的混淆,化而分形,這就是輪回的全貌,從這裡去,便是新的開始,是一切的源頭。”
“包括你麼?”她笑了笑。
“……”
“不包括。”我說。我沒有源頭,盡頭,我不知盡頭是否存在,當真存在。
沈棠心一直笑着,她又向前走了兩步,回頭看我,我握了握腰間的葫蘆,又捏緊了浮生鏡,後退了一步,我知道她要說什麼,從她想開始,我就知道。
“浮生。”她笑着說,“人說我千張面。”
“浮生,你不也是一樣?”她脫下披在身上的紫色紗衣,松開手,那紫紗便輕緩地紗飄到我腳邊,她看了看那紫紗,又笑了笑,便轉身跳下輪回池,輕盈幹脆,同其他的魂魄一樣,沒有生息,仿佛從未出現過,可她出現過,在我的記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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