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領命散去,洛憑淵留下單獨說了一會兒話,也告别返回驿館。靜王喝過一碗藥,正待躺下歇息,谷雨從外面進來:“主上,楊總管求見。”
洛湮華點了點頭,心裡微感詫異,楊越最近都在協助甯王,明日也會一道出發去杭州,他在臨行前單獨求見自己,不知有什麼要事。
“殿下,冒昧求見,耽誤您休息了。”楊越進來施禮,樣子略顯拘謹,從他跟随靜王一年多來,已很少出現這樣的神情,“屬下是記挂着一件事,不知怎地有些擔心。”
他頓了頓:“聽聞那個人已經住進了闵家宅邸,被奉為上賓,看來确有幾分本事。”
“那不是很好?若是泛泛之輩,也做不了太子府中的第一謀士。”靜王颔首,“過去一個月,因他暗中幫忙,我們省去不少周折,我想邵青池肯早早知難而退,其中也有莊先生遊說之功。”
“隻是,殿下,”楊越遲疑一下,斟酌着字句,“莊世經終究曾受太子禮遇多年,為其出謀劃策。或許是屬下多慮,雖然您助他脫離東宮,可說是救命之恩,他也信誓旦旦要棄暗投明、将功補過,但是人心難測,尤其是靠陰詭謀算為生的謀士。您接下來,真的要放手任由他與五殿下直接聯絡?”
“不然呢?”洛湮華微笑,“奚谷主又不準我去杭州,難道莊世經每次有消息,都命人先送回金陵,待我看過沒問題,再重新傳回去給憑淵?”
楊越一時語塞,之前都是靜王派人與莊世經聯絡,再根據情況協助五皇子,處于主動的地位,而今甯王要赴杭州平亂,了解情報源頭似乎是應有之義。他也說不清自己在擔憂什麼,到底哪裡不妥,想了想才道:“是屬下逾越了,就是在洛城時接觸幾次,總覺得此人野心勃勃又能言善辯,有些危險。”
他停頓一下,又低聲道:“五殿下,如今待人接物是越來越成熟,也愈發受擁戴了。”
靜王沉默,在身邊來去的下屬中,唯有楊越仍然稱自己為殿下,而不是主上或宗主,即使已辭去大内侍衛副統領的職位,仍然遠比久居江南的琅環部屬更懂得宮廷權謀的莫測與殘酷。想必是感覺到了什麼,才不顧僭越出言提醒。他不自覺地望一眼屋梁,阿肅應該也是懂的,隻是不說而已。
其實他并不覺得憑淵有什麼變化,在自己身邊時仍然那樣愛問問題,皺着眉頭認真思索,又期待着贊許和肯定,偶爾露出幾分貪玩的孩子氣,還有那種自然而然的關切……或許在旁人眼中,甯王确實已展露出更多獨當一面的氣度,碰到複雜的政務也能得心應手,更值得傾心追随,再不是初回京時的青澀。或許随着時日推移,一些東西會在不知不覺中改變、逝去,但總應有些什麼是不變的,可以留下來,一如兩人共同經曆的歲月,就像他相信憑淵,相信皇弟也同樣信任并且需要自己。
“隻要莊世經仍然願意發揮作用,他怎樣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憑淵的想法。”他說道,盡量略去心中淡淡的怅然,“憑淵身邊注定會聚起很多人,不是胸懷韬略就是滿腹機心,要将抱負寄托在他身上。其中總會有臣屬上前慫恿,說出不利于我的谏言,隔絕一個莊世經,能有什麼意義?”
他笑了笑:“所以楊總管不必多想,憑淵一直很有定見,他會有自己的判斷。杭州之行敵暗我明,你好好幫着他。”
作者的話:
為了劇情不用拉得太長,清丈田畝過程中與士族的較量就略寫了,靜王離開洛城前曾與莊世經在茶樓中有過一次見面相談,安排他脫出東宮,當時楊總管也在場,這條小支線由于不是很重要,愉快地省掉了。努力收線中,握拳~~
第一百四十六章雲煙深處
六月裡,西湖中荷花盛開,水色凝碧,舟舫在清波煙雨中穿行,湖光山色宛若浸在水中的錦繡畫卷,鋪展入眼簾,繁盛秀麗得不似人間。洛憑淵輕騎簡從到了杭州,第一晚就住進西湖畔的明月樓。
蒹葭白鹭,空明流光,這裡是挽音令主江晚璃的地盤,踏入園中,到處能聽到清幽的琴筝和如珠的琵琶語,還有身姿輕盈的少女在亭台間翩跹進出,遠遠望去,纖腰如柳,絲帶飄飄,讓人恍若置身瑤池。如果被禦史知道了,又是一條上本參奏的現成過失,但以此行的目的而言,明月樓的确是一處隐匿行迹的好所在。
作為餘杭實力最強的望族,闵家的族人子弟通過科舉入仕還是近三代的事,在朝中的根基及不上金陵邵家,但論起家資巨萬,财力雄厚,邵家卻是難望項背。
洛憑淵一路行來,看見官道兩旁連綿的桑陌,就會想起闵家通過壓低生絲的價格和勾連官府,半買半占地吞沒了多少良田,使得農戶隻能去做佃戶。同樣的事發生在禹周各地,富甲天下的蘇杭或者好些,但換做比較貧瘠的州縣,失去田地的百姓流離失所,國庫日漸空虛,遇到戰亂或災年,不知生出幾多人間慘劇。所以清丈田畝不容延誤,勢在必行。能如金陵府一般平和進展是最好,如果闵家堅持阻撓,他唯有下重手殺雞儆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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