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來他一直在思索洛憑淵被派到戶部的事,這是涉足政務的開始。天宜帝顯然對太子把持下的六部産生了不滿,不管整治的決心能有多少,能持續多久,至少目前,皇帝已決定借用洛憑淵的年輕與銳氣來破局。靜王始終覺得,比起鋒芒畢露,洛憑淵的秉性更偏于淡然收斂,應當讓他厚積而薄發,而不是總一味純鈞出鞘,劍指四方,這樣隻會浪費消磨了他的良才美質。那麼入戶部理事,最需要的是幫弟弟把握好分寸。官場比江湖更兇險,飽經事故的官吏也遠比靖羽衛難纏,相信經此曆練,甯王會得到一些朝中良臣的支持,還有治國理政的經驗。
思忖間,楊越已将頒旨的張承玦及一幹内侍送出府。靜王望着一行離去的身影消失在遠方小山之後,正要轉身,有人扶住了他的手臂:“皇兄,外面風大,還是回房休息吧。”
“我已經好多了。”靜王淡淡一笑,洛憑淵總是盡量待在瀾滄居,看來月圓之夜的暗襲,的确令他擔心了。
他想想說道:“我躺得乏了,憑淵與我一道走走可好?”
他的燒已經退了,臉上仍然缺乏血色,所幸精神恢複了不少。洛憑淵不想拂了皇兄的意,兩人便徐徐在青石小徑上漫步。
前日宮裡派了禦林衛來查驗過刺客的屍首,二十三具,其中六個是西域人,一衆大内侍衛可以從緻命傷口看出,其中有九人是死于甯王劍下,其餘則為府中的暗衛所殺。靜王并沒有讓他們見到全部,而是事先吩咐将另外二十具屍首悄悄處理掉,他不需要天宜帝将靜王府的實力看得太過清楚,但也不能讓宮裡過于低估。
如今園中已經收拾得很幹淨,就如那血腥的一夜從未發生。洛憑淵調了十幾名靖羽衛軍士,暫時輪班在靜王府周遭巡視守衛,他的四名親随護衛原本在返回洛城時被丢在後面,昨夜也與楚桓等人一道回來了,于是甯王就沒再多調屬下入府,免得人多眼雜反而不便。
立秋已過,白日間陽光雖然灼熱依舊,但空氣裡不再有入暑時的蒸悶,後園樹木濃陰灑下清涼,睡蓮早過了花期。靜王的目光投向蔥茂的林木時,神情裡就多了一分黯然,那一帶前日剛剛戰死了兩名玄霜暗衛,其中之一就是認出了東宮暗樁的曾浩,他還記得那是個細心的年輕人,身手靈敏輕捷,見到自己時,神情總是于尊敬中帶點腼腆。他默默垂下了眼睛。
洛憑淵察覺到了他的心情低落,不知為什麼,皇兄這樣反而令他心安了一些,至少在自己面前表露出了真實的情緒,而不是平靜得仿佛永遠不會再起波瀾。
他于是講起出京後地方上的見聞,描述劉家大宅陳設,都是些不打緊的話題,意在轉移注意力,又說道:“皇兄,那幅快雪時晴貼雖然隻是摹品,我看着筆緻也還好,覺得挂在你的書房還算合适,就順手拿回來了。”靖羽衛已将他要的字畫藥材帶回府中,他便選了幾幅送給皇兄。
靜王想到書房裡多出來的卷軸,不免微笑了一下,曾幾何時,快雪時晴貼的真迹就挂在他長甯宮的書房裡,如今也不知道流落到哪裡去了。洛憑淵小時候若是得到了什麼有意思的物事,總是迫不及待地拿給自己看,想得到誇獎,即使現在時過境遷,這種感覺依然讓他覺得溫馨。
兩人幾日來交談得并不多,主要是自己精神不好,此時正走到水邊,他就在一塊陰涼處的大石上坐下:“憑淵,你可想過父皇為何要派你去戶部?”
洛憑淵不意他突然抛出這個嚴肅問題,将心思從閑情逸緻上拉回來,斟酌了一下才道:“戶部先是要加賦,而後又被發現虛報庫糧,父皇不放心,要查實近年的賦稅收入和虧空。”
“确是如此,但又不止于此。”靜王道,“這些年,除開兵部,大部分六部事宜都是太子經手在管,安王也時不時一旁幫忙。然而太子要結納朝臣,一味寬和,洛君平又浮躁好利,幾年下來六部之中官員貪腐勾結,積弊良多。父皇雖然沒明說過對太子不滿,但從去年到今年,卻多次訓斥安王,不讓他再插手六部,這就表明了他的态度。如果我沒看錯,清查戶部或許隻是個開始。”
洛憑淵在腦中聯想到安王有時流露出的憤懑,以及數月來在朝中見到的各種情勢,他以前并未從這個層面去想,現下被如是一點,立時想到戶部出了這樁醜聞,于太子而言的确無意于被當衆擴了一掌,而且還沒法還手,所以才會惱羞成怒地派來了刺客麼?
“那麼依照皇兄來看,父皇核查戶部,還想達到什麼目的?”他沉思着問道,“我隻覺得如今北境還在打仗,若要整肅六部,怕是變動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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