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兩根手指撐開窗戶油紙的一角,透過孔洞死死的盯着窗外,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片刻後,忽的看到百丈外有四個人影晃動,似乎在謀劃着什麼。其中三人快速分開,各自鑽進一個屋裡。隻留下其中一人留在外面,來回張望。
距離太遠看不真切。但周染有預感,這些人是沖他來的。
已經沒有時間思考對方尋找他的原因。四個大漢,很明顯不能力敵。在這個屋子裡藏着也不是長久之計,早晚會被人找到。
“怎麼辦。”
他的眼珠伴随着思考飛快轉動,并無意識的把手指放在嘴邊,牙齒摩擦着拇指指甲。
這是他從小到大的習慣性動作。隻要緊張就會不由自主。
“我之前對荒村的探索并不是無迹可尋,他們隻要關注屋内的家具和地面的灰塵。就會發現我的手印腳印。”
“該怎麼辦,找個屠戶家的地窖藏起來?等對方進入地窖後敲暈對方借機逃跑?”
“别開玩笑了。後面站着的第四人就是防備着這種事情的發生。隻要一人在屋内停留太久,他就會通知另外兩人進行支援。”
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角滲出。滴落到衣服上。另一隻手攥緊,手背青筋暴起。
因為恐懼,整個人不由自主的着顫栗起來。
“屋子裡太閉塞了,隻要被發現就一切休矣。除了屋子,又能藏到哪裡去呢?”
他的眼睛在窗戶的孔洞中來回掃視,當看到窗外茂盛的苎麻時,心中已有計較。
周染走向了屋子的後門,輕輕的推開門,又小心謹慎的把門關上。
他扒開苎麻杆,讓身子緊貼着牆壁,向着苎麻的深處慢慢移動,直到身體徹底沒入植被中。
沒有風的天氣,任何輕微的抖動都會吸引别人的注意力。他忍受着苎麻葉摩擦自己身體産生的瘙癢,單膝蹲着,兩隻手各握着一把殺豬尖刀。這是他對抗最壞情況的勇氣。
“深呼吸……放松……就當做是一場真實的遊戲……”
他迫使自己冷靜下來,放慢呼吸的頻率,減少身體的顫抖。就像一座沒人關注的石墩。
他現在很慶幸,用了一天的時間探索村莊,使整個村莊腳步雜亂,讓對方短時間内無法捋清。
衙役三人在進屋後,就已經發現了木桌上的手印。将進入的屋子排查完畢,三人走到路邊交流了一番。
“大哥。我發現了屋子裡有手印存在,肯定是那小子。”,名為三兒的猥瑣青年賊眉鼠眼的比劃着。
“一樣。”,魁梧大漢擡頭望着前面錯落的土屋,“咱們得加快速度了,趁他還不知道有人在找他前,抓住他。如果讓他警覺,逃到村外的草甸中,搜索的難度就會直線提升。”
說罷,其他人領命,又各自又排查起來。
周染還在苎麻叢中蹲着,身子一動不動,隻有兩隻腿交替蹲下,防止腿麻影響突如其來的危機。
過了許久,他忽然聽見有人在屋内走動,這讓他的精神越發緊繃。
荒村過于安靜。他能清晰的聽見屋裡男人掀開麻布被的聲音,和用鐵尺攪動稻草的聲音。
長時間的搜查無果,極大的消耗着男人的耐心,使他的動作越發的暴躁和野蠻。
夕陽拖着餘輝,即将沒入地平線。地上本就模糊的腳印已完全看不清楚。
男人推開土屋的後門來回掃視。此時周染和男人的距離不過三丈。他屏住呼吸,腎上腺素因激動和恐懼激增。
耳邊除了男人粗重的喘息就隻剩自己沉重的心跳聲。心跳聲逐漸與男人的腳步聲重合。
“咚-咚-咚”
“1……2……3……”
周染在心裡默數。
大概過了十秒鐘,男人轉身關上老舊的木門,走出土屋和其他人彙合去了。
此時周染長舒一口氣。緊張的情緒得到了些許放松。
他知道自己已經成功了一半。隻要躲過高瘦青年的視線,他就可以趁他們檢查後村的時候,從正面脫身。
似乎上天也開始眷顧他,高瘦衙役視線并未在此停留,而是緊跟着其他三人進入後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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