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阿牛避開自己的舉動,蘇若水并不介意。
因為以前的那個蘇若水是怎麼欺負和侮辱阿牛的,她都清楚。
也就是阿牛老實。
如果被欺負的人是蘇若水,她保證,絕對會揍到對方連她親爸親媽都不認識。
“阿牛,坐我旁邊吧!”蘇若水用手拍了拍身邊的小石凳,勸道,“你現在背對着月亮,都看不到它了。”
阿牛斜着身子回頭瞄了眼月亮,似是為了向蘇若水證明似的,片刻後又坐直了身子。
蘇若水無語的垂扶住了額頭。
好吧。
這家夥就是來跟她唱反調的,且還是無聲的沉默的反抗。
“阿牛,你是不是還在恨我?”蘇若水敞開了胸懷,直截了當的問道。
不是說心病還需心藥醫嘛,既然禍是這個身體的主人惹下的,那麼,她來還就是了。
隻見阿牛搖了搖頭,依舊不語。
“你不恨我?!”蘇若水詫異道。
阿牛點了點頭。
緩緩的,重重的。
“那麼欺負你,你都不恨我?!”蘇若水不由提高了聲音。
世界上居然還有這種好脾氣的人,被人整天又打又罵的,竟一點都不記仇的?!
阿牛似乎不願意跟蘇若水再糾結于這個話題,遂轉過身背對蘇若水,仰望星空,靜靜的着呆。
望着他寂寥的背影,蘇若水突然言不過心的問道:“阿牛你是不是想你爸媽了?”
阿牛身子猛的一僵,仿佛一樽雕塑般,就那麼僵在了那裡。
蘇若水暗自懊惱,恨不得縫了自己的嘴。
其實,話剛出口她便後悔了。
阿牛的父母皆葬身于火海之中,他自己又被燒得面目全非,這樣的場景提這樣的事,無疑是把他的傷疤又揭開了來看。
對于阿牛來說,不得不把那些痛苦的畫面再次回憶。
“對不起。”沉默許久,蘇若水誠心道歉。
阿牛似乎沒有聽到般,依舊保持着剛才的坐姿。
見狀,蘇若水知道自己也不好再說什麼,于是看似很随意的輕聲說道:“阿牛,你有沒有聽過孟子的那幾句話,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這話,說給你聽,同樣也說給我自己,共勉吧。”
言罷,徑自起身離去。
卻在走了幾步後又回頭說道:“時候不早了,你也早點睡吧。”
“孟子是誰?”一道清淺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一如這夜色,淡淡的,涼涼的。
蘇若水腳下一頓,懊惱的咬了咬嘴唇。
她光顧着賣弄文采了,居然忘記了這個時空裡沒有孟子,也沒有老子。
她在那個時空的曆史,這裡均沒有。
“哦,我一同學,宏願高中的學神,人特厲害的,說話也很有水平!”蘇若水開始胡謅。
她也不知道究竟瞞過了阿牛沒有,因為他斂了眸子,她看不到他眼中的情緒。
“不管這話究竟是誰說的,還是謝謝你。”阿牛的語氣依舊平平淡淡,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但卻并不淡漠。
“不客氣。”蘇若水忙說道,不由松了一口氣。
看來,騙過這個傻傻的小阿牛了。
待到蘇若水走遠,直至隐入夜色消失不見,阿牛這才緩緩擡起了頭。
月光下,那雙眸子格外的幽沉,宛若黑寶石一般,不過,清冷的目光中卻是多了一絲複雜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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