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完一個,難題再度接踵而至。聯系人在這時候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這時候電話還沒有普及,最近的電話亭離這裡足足兩條街,而唯一能向外發出聲音的,隻有陳隽這個小孩子。
清何用十分鐘的時間,抓起一根沾滿泥水的樹枝。另一隻手依然拿着垃圾蓋,護在他的頭上。
她把垃圾蓋撐在小孩的頭頂,伸出那根樹枝讓他抓住,帶着他行走在大雨裡。
垃圾蓋被雨水沖刷幹淨,但那味道卻沾到衣服上,形成一種獨特的記憶,混雜在清新的雨水裡,在鼻尖如影随形。
清何走的很慢,手裡握着的樹枝傳遞過來小孩的體重,像是壓在了她的心尖。
雨下得更大了,外面幾乎沒有人再遊蕩。閃電劃破蒼穹,映出一個瘦巴巴的小孩的身影。
如果有一個人不幸看到了,肯定會被懸空的垃圾桶蓋和樹枝吓一跳。
清何邊走,忍不住跟小孩說着自己的想法。
小陳隽艱難的挪動自己的小身子,聽到她的話,逐漸變得沉穩的小臉露出笑,被雨水浸濕的睫毛濃密而纖長,撲閃撲閃的,像隻輕盈的蝴蝶。
清何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這種遠超常人的鎮定速度,讓她想起了唐藕小時候,跟現在真是一模一樣。
兩人終于到了電話亭,可到了那裡,他們才意識到另外一個問題,打電話是需要錢的。
他們兩個都沒有錢。
小孩實在太累了,在電話亭裡蹲下,沒受傷的那隻小手緊緊抓着清何遞過來的樹枝,就好像觸碰到了這位好心的鬼姐姐一樣。
他堅強的擡起頭,對她說:
“鬼姐姐,你别難過,我不怕死的。謝謝你願意一直陪我,我很開心。”
進了幹燥的電話亭,她才發現,小陳隽的臉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變得通紅,圓眼裡沁出難受的眼淚,竟然已經開始發燒了。
她連忙站起來,想去找哪怕一枚硬币,讓她打電話就好。
站起身,她松開手裡的木棍,朝大雨裡跑了出去,快速囑咐一句:
“你不會死的,乖一點,在這裡等我。”
小陳隽抓着的木棍一松,難受的皺起眉,很想大聲叫住她,卻隻能發出細微的哼唧聲。
他緊緊攥着空蕩蕩的木棍,感受電話亭的門在前方關上,地面上水窪裡的水飛濺,那個人踩着水坑,漸漸遠去。
慢慢抱住那根樹枝,他蜷縮的更緊,合上眼,一滴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溢出,他安靜下來,不再嘗試發出聲音。
另一邊,清何從街頭跑到巷尾,終于在一間黑暗的角落,發現一家亮着燈便利店。
她走進去,坐在櫃台的男人打扮有些怪異,渾身上下罩着件寬大的純黑鬥篷,隻露出蒼白光滑的下巴和绯紅的薄唇。
看到櫃台上擺着零錢,她上前,伸手要拿櫃台上的兩枚硬币。
“啪!”
透明的塑料尺毫不吝惜的打在她的手上,手背瞬間紅了一大片。
清何一驚。
奇怪的男人懶洋洋的撐着下巴,語調低啞:“這位小姐,你是來偷東西的嗎?”
雖然第一次遇到能看見自己的人,但她也來不及顧不上細想,連忙道:
“我是要去救一個小孩子,你先借我打電話的錢,一會兒我馬上還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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