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處世不深的陳岑岑就在這方面和陳君故毫無默契了。她一邊津津有味地大口吃飯一邊含糊不清地強調:“複雜!真複雜!!我一點都聽不懂!”說着她吞咽了嘴裡的食物,陳岑岑的自我複原能力超強,當下又變得生龍活虎的,“有時候周圍的人說話我最多隻能聽懂一半,我經常懷疑我和你們不是一個空間的人,我們講的不是同一種‘中國話’。姐姐和杜哥還算好的,前幾天大舅來找爸爸,聽他們聊了十幾分鐘,我基本上就沒明白他們到底想說什麼……”
大舅?姓溫的那老家夥?
若不是陳岑岑不經意間的提及,陳君故幾乎已經要将溫九林這個名字和那一堆陳年舊事徹徹底底地掃進垃圾桶中。
如果沒有溫九林,齊天茹——她的母親會不會在今天穿上最隆重最華貴的禮服來參加兒子的婚禮?
可惜人生沒有如果。
而老一輩的愛恨情仇孰對孰錯,也不是寥寥幾筆就可以勾畫出來的——陳君故當然再清楚不過:沒有哪個人是真正純潔無辜的白蓮花,齊天茹當然也絕對不是……
但卻人人都是受害者!
她的母親甚至丢失了寶貴的生命……
陳君故的神情始終淡定自持,和郁琳等人一如常态的說笑,沒有洩露出任何類似悲傷的情緒——但隻有她自己能夠清晰地聽到那聲來自内心深處的、無可奈何的哀歎。
又過了一段時間,幾個人總算是吃飽喝足,離開了那間包廂。
其實四人吃飯的時間并不長,滿打滿算不足一個小時,其中還包括陳君故給陳岑岑演示完美洗牌的十幾分鐘。
陳岑岑跟着郁琳和杜景堯去舞池那邊玩了。
陳君故不如他們輕松自如,有使命在身,她還要去找陳謹言夫妻。她走過彎彎繞繞的回廊,在水池噴泉的台階處又遇到了三個客人,兩廂攀談幾分鐘,她繼續往前走路過玫瑰紅毯的時候,一陣突如其來的夜風帶來了濃郁的玫瑰香氣,随後片片花瓣在月光下飛舞,浪漫迷人。
陳君故沒有被眼前迷人的景色和沁人心脾的花香吸引,她沒有絲毫的停留,繼續目不轉睛地直行着,她又走了幾步,從前方路口的拐彎處轉出來一個叼着香煙的男人,他擡起臉龐的那一刻,兩片玫瑰花瓣正好随風飄搖到他的黑發上。
美麗的景色、美麗的人物——但當二者捏合到一起的時候,就變成不是那麼美麗的場景了。
迎面走來了兩個客人,看到陳君故就打了個招呼,她順便停下腳步和他們說了幾句話。
至于賀濟舟,陳君故和他之間是最複雜也是最簡單的,圈子相同、身份對等、毫無私交——這些因素造就了兩個人最好的情況就是相互給一個還算友好的微笑,點到為止。表面功夫而已,他們都可以做得完美到無懈可擊。
但是打個招呼什麼的,任誰都不會去多此一舉——如果被對方冷笑着無視掉不給回應,熱臉貼了冷屁股,那麼傳出去,跌的就不僅僅是自己,而是整個姓氏整個家族的份兒了。
陳君故目不斜視地與站在原地輕彈煙灰的賀濟舟擦身而過。
随之而來的是身後的腳步聲和混合着花香的煙味——
陳君故:“……”
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賀濟舟這個居心不良一肚子壞水的男人絕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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