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什麼?
仿佛前些日子,他的種種安慰、種種付出,不過是同伴們口中的談資,而自己就是那個笑料。
烈日炎炎,可她隻覺得渾身發冷。
這種被愚弄的感覺,不同于生活的磨難、不同于梁玉婷的刁難,如同一場風寒,起初不過是有些涼意,而後,你惶然發覺,它已經侵入了五髒六腑,幾乎要了你半條命。
夏昭然,即使你什麼也沒有,即使你未來慘淡,你也應該挺起胸膛,有尊嚴地離場。
絕不可以,給任何人輕視你的機會。
她轉過身,平靜地路過。
“别瞎講!”他的語氣有些不耐。
可那微薄的惱意,在他們的談笑之間,不過像是惱羞成怒罷了。
不必去想,這一切都跟你沒關系。
夏昭然輕輕拂去掌心的泥土,那被割裂的手掌已經結起輕痂,看吧,傷口總會有愈合的那一天。
身後,少年們仍在吵鬧,
“怎麼不能講?梁姐姐又不介意嫁到鄉下來。對吧?”
梁玉婷腼腆一笑,用溫軟的語氣說:“那要看鄉下有沒有我的愛人。”
“世晖哥是不是?他可寶貝你送的……”
陸世晖突然急聲打斷他的話,“不要再說了,我真的生氣了。”
少年們噤聲不語。
可梁玉婷卻不怕他,反而走到他面前,身體前傾,直勾勾地看着他笑:“原來,陸哥哥也會這麼兇呀?”
“她已經走了,你還怕什麼?”
陸世晖目光一凜,咬牙切齒地說:“你是故意的?”
梁玉婷聞言,不怒反笑,她撩開頸肩碎發,認真地看着他,說:“陸哥哥,你有追求你喜歡的人的權利,我也有追求我喜歡的人的權利。”
“我們,各憑本事。”
沒料到會聽到這樣直白的示愛,陸世晖驚得往後一退。
一旁的少年們看得目瞪口呆,哪怕是鄉下最熱情開朗的姑娘,在面對陸世晖的冷臉時,也說不出這麼有氣勢的告白。
有人情不自禁地拍起掌來,“世晖哥,你肯定要敗在梁姐姐手裡了。”
陸世晖冷哼一聲,朝着公屋那邊走去。
梁玉婷笑了一聲,跟上前去,“怎麼啦?你這個大男人,可以跟在夏昭然身邊,鞍前馬後的。我隻不過是情不自禁跟你告白了,你就受不了了?”
“我又沒想怎麼樣。”
她說着溫言軟語,哪怕他是塊頑石,現在也應該被她捂熱了吧?
可他就是那麼無情,闊步往前,一聲不吭,沒有絲毫在夏昭然面前那低眉順眼的乖巧模樣,甚至,連在那些村民面前,他都是和顔悅色的。
唯獨,自己明明在跟他說話,哄他開心,可他,都不肯搭理自己。
“哎喲!”
她被石頭絆倒,跌在地上,手掌都擦破了皮,可他,頭也不回,就連步伐都一如既往。
“陸世晖!”她氣憤地喊道:“我哪裡得罪你了?你要把我一個人抛在這裡嗎?我不認識路,萬一遇到壞人了,怎麼辦?”
“就算是個陌生人,你也不應該這樣對待吧?”
“我喜歡你,就那麼十惡不赦嗎?我想讓你嘗嘗,我從上海帶來的糕點,刺傷了你的自尊心了嗎?”
“我想問問,你喜不喜歡我送的手表,傷害到你了嗎?”
起初,他任由她斥責,并不在意,可聽到手表兩個字,他腳步一頓。
梁玉婷連忙爬起來,哭紅了眼,跑到他面前:“從小到大,還沒有人讓我這麼委屈過。”
“陸世晖,你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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