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也沒那麼急着去死。”
羅素邊說着收回往崖下邁的腳。
羅素知道,讓自己死而瞑目不是一件可以急于求成的事,群青可以把他從墓地裡拽出來一次,就能拽出來第二次。
他并不打算倒頭就死,而是将群青的心結病症解開之後,才能安然的步入墓地。
兩個背道而馳的家夥心中暗自有了同一個目标——把他她哄好!
群青拉着羅素的胳膊把他拽離崖邊:“那就好好的多享受一會。”
她随手一指,崖邊的山石隆起,自行築起了涼亭石桌。
青鳥銜來酒盅,群青捏着杯沿,杯口觸及金黃的麥浪,瑩瑩玉液便充盈杯盞,寬大的袖中又甩出一彎釣竿,一來一回之間稻村今天的獵獲收成少了三兩斤。
“我還沒生疏廚藝,這裡的菜系夠你變着花樣的吃到再次老死。”
群青的法術很難跟“廚藝”扯上關系,碗碟一翻一轉,新鮮的食材就變成了熱氣騰騰的佳肴——理論上她的法術連食材這步都能省略。
“噔噔——金珍寶塔、玉蓋靈湯、枝頭鳳凰、黃玉琉璃。”
“嗯……紅燒熊肉、炖王八、白灼雞、醬燒牛蹄筋。”羅素用正常的名字跟着複述了一遍菜品。“你這起名跟誰學的?”
“起名起得好,吃菜吃的也香嘛。”
久違的,品嘗正常的食物。
羅素晚年“衰老”的速度快得驚人,酸軟的牙齒在脫落前就已經不能咀嚼硬物,群青會把食物炖上很久,直到将肉煮成松軟的肉糜喂給他。
那時群青炖菜還習慣用她的坩埚,自從有次他們差點被一鍋湯全滅之後,她煉制魔藥和烹饪用的坩埚分得很清。
羅素夾起一片熊肉,恰到好處的香辛料将野味的腥味沖淡,鮮甜的湯汁要讓舌頭融化。
他感覺自己喉嚨中伸出了一隻貪婪的手,要囫囵着将珍馐吞入腹中,但口中的餘味又不由得在口舌中精細咀嚼。
幹癟了五百年的胃重新迎來了食糧。
難以忍受的貪婪與饑餓突然爆發,羅素一邊狼吞虎咽着食物一邊含糊不清的說着:“群青,你不是把我複活成了什麼渴求血肉的不死生物了吧?”
“是你太餓了,新生的身體需要營養。”群青夾起一片肉來就往他嘴裡塞,“快嘗嘗,這個牛肉是複活你時用剩的活祭。”
羅素大快朵頤的架勢生生被這句話止住了,他連忙抗拒的把肉撥到一邊:“既然是祭品,那麼應該有對應獻給的神靈吧?亵渎祭品是會被詛咒的。”
群青意味深長的思考了一會這個問題,冗長的答案并不好回答,但她還是打算向羅素解釋這個問題:
“龍郡現在沒有能溝通的正統神靈——或者說神仙了。”
這倒是羅素聞所未聞的,讓他第一次切實的感受到五百年之差異:
農民會祈求豐收之神、行商會谒拜商業之神、道士能請正神上身、牧師的力量幾乎全部依靠溝通神靈。
神與人之間有一道看不見的紐帶,以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将互不相見的兩者緊密聯系在一起。
“這就要從劍客開始說起了。”
“劍客的偉績是‘蕩魔除祟’,不止魔王,在回到東大陸之後,他肅清了在這數年戰亂中滋生的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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