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從心癢楚昭躺着的是越淮揮手化出的一間蓋在啟明山頂的小木屋。越淮曆劫後,身體極虛,便暫定在啟明山修行,而楚昭如今成了個娃娃參,頭頂一片翠,腳下缺條腿。聽越淮說原身已經被天雷劈得半生不熟,被他好心埋了。雖說用娃娃參護住了神魂,可畢竟是離了土的植物,楚昭能感受到這棵參正迅速地枯萎老化。楚昭每天不是躺在木闆床上癱着唉聲歎氣,就是守着越淮運氣恢複,感受着生命的消散。坐在一旁打坐的越淮忽然睜開眼,淡淡地問道:“小鼠,你今生陽壽已盡,可有什麼遺憾?”有!你上次遭了九天玄雷最後一次的時候,到底想起我來了沒有?楚昭也就心裡這麼一想,娃娃參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沒有沒有,此生能與神君相伴餘生,是小人的榮幸”“可是我有。”越淮的眸子淡漠,透着一層琉璃似的冰涼。楚昭一怔,馬屁是拍不下去了,直起最後虛弱的身子,用參須拍拍他的肩,“浮生如夢為歡幾何?我這一生庸碌如蜉蝣蝼蟻,最後還不是逃不過一劫”他說完最後一句話,生氣徹底從娃娃參上散了。一縷魂魄飛出了身。越淮揮手化了一道青光将它輕柔地團團護住,捧在掌心,往地府走去。躺在護體青光中的楚昭,慵懶地蹭着這團神息,睡得酣甜。白阙遙遙感應到他到了地府,探知離淮神君也在,就守在仙界,未去送行。地府的忘川河邊,常年陰魂不散,陰氣極重。無數透明中帶着一層灰白的魂魄漂浮着走過奈何橋,投以往生。越淮一手捧着那團萦着青光的魂魄,緩緩踱步,路過忘川邊上的三生石時,眸光微動,走過去,斑駁嶙峋的三生石上,被無數癡纏的魂魄刻滿了印記。若有人不願斷了前塵,便會在這三生石上刻下那人與自己的名字,翹盼有三生緣。而每個人,在這石頭上,要麼什麼也看不見,要麼能看到那個與自己刻下三生情緣的人名。越淮伸出修長的指節緩緩拂過,那上面隐隐透着兩個旁人看不到的字,他似嘲諷地輕笑了下,何來三生,那個人早就隕于六界了。他一次次地投生人界,隻不過是還抱有一絲期翼,那個人還在。鬼君前來相迎,他什麼也沒說,捧着掌心的那團青光,走上奈何橋,低頭接了那碗湯。青光中的魂魄還緊閉着眼酣睡着。“神君,他”孟婆出聲提醒。“不必了,讓他睡吧。”楚昭像是睡了許久似的,眼皮外透着光,費勁地睜開眼來,方看到了眼前的光景,方才憶起,自己在何處。他此世投生在皇家,乃當朝太子,文能治國,武能帶兵,長得又是俊美迷人,似是一代明君,卻又盡做昏君的勾當,後宮佳麗三千,若是朝政無事,便沉迷享受。好在先皇打下了盛世的底子,任他如何,這大魏國也不可能亡了。此刻老皇上健在,他還未登位,尚是東宮太子殿下。楚昭起身,招來奴婢給他換洗了一身,往殿外走去。貼身的小厮悄聲上前道:“太子殿下,今日有消息傳來,六皇子殿下昨夜快馬加鞭從南邊視察回來,一早就進了宮,現在大概在熹妃娘娘宮裡用早膳。”楚昭漫不經心地挑眉,哦了一聲,繼續往宮外走去,“走,去陽春宮看看我這位多日未見的弟弟。”陽春宮裡,熹妃娘娘正伸手夾着一隻水晶蓮蓉蝦放在六皇子越淮的碗碟裡,溫婉地說着貼己話:“我兒,幾月不見,怎又瘦了許多?來,多吃一些。”越淮溫言道:“母妃多慮了,江南這次汛災并不嚴重,我也不過是走過場,打點一二大事的決策,那些親力親為的事都交給下面的官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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