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茵南不說話,頭更低了。地理老師出聲喝道:“行了!你又是從誰那借的。”闵佳麗滿腔正義地昂首看黑闆,擺明了不想回答。班裡又靜了幾秒。谷争弱弱地舉起手:“老師,是我的。”她也撐着桌子站起來。闵佳麗對着她使眼色,但也來不及了。地理老師有些不敢相信:“是你買的?”谷争點頭。地理老師啞然片刻——谷争除了理科出類拔萃,地理也在班上數一數二。這時,倒數戒糖這個威脅乍一看挺像那麼一回事,但實在是太沒有說服力了。司恒原本緊張的心情一掃而空,她明白慕遠之是想維護她,但心安理得地看他為她背鍋,司恒不想這樣。她慢悠悠站起來,無視慕遠之的眼睛,舉手道:“老師,其實這書是我借的。”如果說慕遠之站起來就夠讓人大跌眼鏡了,司恒這麼一出聲,讓整件事情往懸疑的方向發展。地理老師看着這兩個在班裡名列前茅的學生,傻了。她在教學生涯裡從沒遇見過這種一個接一個要為同學頂罪的,更多的是像裴茵南這樣容易上鈎的學生。多麼感人啊,多麼熱血啊,這才是高中生應有的樣子,但面上肯定不能這麼說,她定了半天,憋出了一個音節:“……啊?”這時,司敏看了眼妹妹,也站起來,指着慕遠之:“就是慕遠之借的,我看到了。”肖樂樂連忙站隊:“遠哥,敢做敢當啊。”慕遠之:“……”司恒對司敏和肖樂樂的騷操作簡直無語了,她剛要說話,就聽見慕遠之道:“老師,您可以看一下書脊上面,粘着圖書館的編号,第一個數字是三,代表我從三樓借的。”他又從書包裡找到一張借閱卡:“如果您不信,我們可以去圖書館驗證一下到底是不是我的。卡裡有記錄。”這一套說辭有理有據,司恒都差點信了。地理老師無心在這件事上扯皮,既然有一個人站了出來,她順勢下台階:“這本書暫時沒收,等期末考試結束之後再來我這拿。你們都坐下吧。”老師又強調了幾句高考的緊迫性,緩解了剛剛緊張的氣氛,最後以一句“我都是為了你們好”作為結束語,開始講解試卷。下半節課安安靜靜的,同學們老實地上完了周五最後一節課。下課鈴聲一響,地理老師手臂一揮說:“下課吧,裴茵南跟我到辦公室一趟。”裴茵南始終臉色不好,背脊也不像平時那麼挺直了,瞅着怪可憐。她收拾了書包,跟在地理老師身後。闵佳麗看着裴茵南的背影冷哼一聲,轉身問谷争:“小谷,那書真的是慕遠之的啊?”谷争猶豫了幾秒,從沒撒過謊的她僵硬地點了下頭,像被人按着腦袋逼供。闵佳麗刷新了對慕遠之的認知,回頭看了一眼他的座位,感歎道:“沒想到他的品味還挺獨特,男生也喜歡看言情小說嗎?”谷争才剛看過開頭就被闵佳麗搶走了,不知道書裡寫了什麼,模糊地說:“是吧……”闵佳麗看着谷争的懵懂樣:“以後這種情況你就不要站出來,又不是我們被當場抓到了,老師不會對我怎麼樣,她僵持一會兒就放過我了。”谷争:“畢竟是我拿到班級的,你們被老師訓話,我也不是沒責任。”“哎呦,我的姑奶奶,又不是你拿刀逼我們看了,還不是裴茵南她自己非要在課上看,看也就罷了,隐蔽點不就得了,竟然被老師抓到……”闵佳麗一提這事就生氣,手一拍桌子,“這事我跟她沒完!”谷争慌了:“算了算了,她也被老師罵得很慘。”闵佳麗仍然氣鼓鼓了一會兒,突然想到:“我給你推薦另一個小說吧,不好看你把我頭擰下來,問一句,你對純愛感興趣嗎。”谷争一想純愛兩個字,和司恒借的那本應該差不多,就純純的戀愛嘛,她不排斥:“感興趣。”闵佳麗眼睛裡忽然冒出了星星,激動地握住她的手:“原來你是同道中人!看不出來啊。你等會兒,我這就把電子版發給你。”谷争接收到同桌發來的小說,答應她有空就看。她收拾完書包,跑到司恒那裡:“司恒司恒,還有體委,實在對不起,我會賠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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