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風暖,錦城花滿。奉國大勝南越。
孟窈窈率領着隊伍班師回朝。
一踏入上都城的城門,記憶便撲面而來。
一年,兩年,三年她默不作聲的盤算着:
至她闊别都城,原來已有八年之久了。
山河無恙,景色依舊。
隻是不知道那些故人,是否都還安好。
這裡,是她從小長大,卻也緘口不言的地方。
八年過後,竟也生出些久違的親切。
是了,她本就是這上都城的局中之人,對金牆玉璧、口蜜腹劍更加熟悉。
上都城在天子腳下,隻有身處其中,才會明白什麼叫做身不由己、行差踏錯。
普通人的生死存亡皆在顯貴一念之間。縱然是生在望族,也要被家中長輩耳提面命着“切莫妄為”。即便是這樣,想進這座城來的人還是那麼多,想出去的卻幾乎沒有。
權勢。能使人生,亦能使人死。能輕易得到,也能瞬間被剝奪。
人人唯恐避之不及,又趨之若鹜。
過去的數年,孟窈窈在那個人身上學會了很多,最終成為了一個想要離開這座城的人。
隻是她注定成為不了看客、袖手旁觀他的風光。
她儲君攝政之時,她從未畏懼過權勢、也從未感覺離他很遠。
她在他的羽翼庇護之下,将他的權勢納為己用,自以為妥帖的做了諸多荒唐事。
但她太過自以為是,總以為将他估算的清楚。
到頭來卻發現,那隻是他有意顯露給她,他最無關緊要的一小部分。
直到孟家面臨飛鳥盡良弓藏的局面,她突然恍然大悟,自己究竟有多渺小。
她是他棋局的一環。她在其中扮演着什麼角色,原來全憑他的心念。
面對他的謀算、他真正的生殺予奪,她一人之力,隻是蚍蜉撼樹而已。
那時她跪于宮門外的長階、雙膝觸地,苦苦哀求。
他閉門不見,仍撫着那把焦尾琴,弦音清冽動聽、沒有一絲動容。
正如眼下他貴為帝王,一道诏書就将遠在千裡之外的她遣回京城。
明知道她有意逃離,想遠離諸多糾紛與癡纏,卻視若無睹。
她最恨他的無動于衷。那種仿佛什麼都激不起他情緒的冷漠,讓她覺得他不再是他。
他居儲君位時,她不信别人說“居高位猶臨寒風”。
直到後來親耳聽他說苦衷。他說:“世上千般事,豈能盡如人意。”
她才恍然發覺,他舍下她從來就像擱下她送的那把九霄環佩一樣。
後來他再不撫琴了,無論曾經多麼愛不釋手,卻也隻擱置在一旁。
或是擺在高高的樓閣裡,讓人想起昔日的風光。
喻皇後的話仿佛還回蕩她在耳邊。
她那提起先皇君風池,眼中全是凄然的模樣。
她說:“我與他相處時隻是他的臣子,對他俯首稱臣。世間最悲哀的夫妻也莫過于此。”
她不願同意他們的婚事,他讓她,切莫重蹈她的覆轍。
起初孟窈窈覺得喻皇後的這種擔心十分多餘。
她與那人從前因身世高低順勢長在一處,又因相仿的年歲被綁在一起多年。像一根繩上拴好的螞蚱。
情意或許生出過幾許,但如何也談不上多麼深厚。
可後來,她站在檐下瞧他穿着赤色龍紋的玄袍批奏章,那專注認真的模樣不忍打擾。又親手将象征着權利的虎符遞給他,稱一句“臣”,自願為他赴往西北駐守關外時。
恍恍惚惚竟覺得被侍女們擦的潔淨如新的石闆上,映出的并不是自己的影子,而是皇後喻氏那帶着華貴鳳钗的、墨發彎眉的朱顔。
她明豔的容顔被時光催的有些皺了,那雙眼中已不複盛滿初見心上人時的華彩。她說:“窈兒,我隻盼你,永遠不要身處這樣的境遇。”
她良久回神,沒想到這句話會在某一天一語成谶。
日子實在過了太久,久到他們再見面時,隻能是——他是她的君王,她是他的臣子了。
再無年少的時光給他們追憶,甚至她也不大能追憶的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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