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停了一堆小馬、小豹子的,雲昭依舊認不全豪車,也依舊被剛進門的雄壯銅獸唬了一下。她被專門侍者從側門領進,進入頂層。來這裡的姑娘,一水兒的長腿細腰,不需要五官完美,重在氣質和辨識度,讓人看着舒服,有感覺。至于感覺是什麼,那就是個微妙的東西了。音樂學院、電影學院、傳媒學院的學生不少,有着不俗的專業表演功底。李經理親自把姑娘們往包房裡領,雲昭足夠出衆,烏發雪膚,紅唇一點就要漲破似的,極具色彩感的沖擊。她被張小燦說服到一起來應聘,再到雲昭臉紅了。她咬咬牙,來浮世彙應聘非常複雜。雲昭甚至連175的硬性标準都沒達到,也許,勝在唱歌跳舞彈琴樣樣都會那麼一些,她是這麼想的。進門後,姑娘們矜持内斂一排站開,男人們審視的目光淡淡飄來,并沒有結束談話,甚至沒有停頓。有人終于開口說:“來段兒鋼琴曲吧,看讓誰上。”這時候,門又被推開,陸時城進來了,剛才說話的幾人反倒來勁,開他玩笑:“哎,時城,看點首貝多芬還是莫紮特。”陸時城今天是來和其他兩家金融巨頭談推動金達上品地産集團債務重組的,他微笑入座,個頭極高,一張臉像用了防腐劑,雙眉壓目,俱是黑濃,卻像籠着一層暮秋的霧。整個人有莫名的憂郁,難能接近的峭拔憂郁。“不,小陸喜歡柴可夫斯基。”男人們玩笑在興頭上,一時間,不覺晾着了姑娘們。陸時城漫不經心掃了掃劃着淡妝裝扮得體的姑娘們,沒有人值得他逗留,他最終留下一位會彈肖邦的音樂學院姑娘。點了首《幻想即興曲》。雲昭沒認出他。但所有姑娘都注意到了陸時城,他年輕,坐在一群臉上寫滿“你已經不再年輕”的中年男人堆裡,卓荦不群。他最後那一眼,是沖音樂學院的年輕姑娘眼波微微一揚,示意她到琴跟前去。陸時城善于挑逗的眼神,永遠不變,像一叢冰雪玫瑰,冷中帶熱。“過來坐。”有人對雲昭擺手,她耳朵發燙,走到這人身邊渾身僵硬地坐了下去,兩腿并得發緊。“叫什麼名兒?”男人對她表現出有分寸的興趣,“電影學院的?”雲昭機械又拘謹地搖搖頭,她是學建築的,并沒有說名字,李經理一直喊自己雪莉。沒人灌她酒,她也不擅長主動搭話,像木頭美人。雲昭受刑一樣聽身邊的男人們交談裡夾雜着笑聲,努力去辯聽鋼琴曲,這一首有難度的。隻有陸時城點了雪茄,中間,他扭頭看了眼彈琴的姑娘--錯了個音。很快,就有人起哄接話:“時城,你這叫曲有誤,周郎顧,這緣分詩意。”彈琴姑娘故意出的錯。雲昭也聽了出來。但是她沒心情繼續欣賞音樂,因為内急。她實在太緊張,進門前喝了很多水。“小姑娘,你這跟耶稣受難似的,你的十字架是什麼?”看起來溫厚的中年男人在她對面,忽然問了她一句。她表現得太過青澀糟糕。不自信,不大方,漂亮奪目的皮相之下像一隻誤入狼窩的小羊羔。但讓清純的女孩子變得放蕩,又是中年男人們内心的隐秘欲望。她的模樣,想讓人去破壞。天知道,這種場合下要怎麼一入手就從容大方?雲昭聽懂了對方略文藝的問話,卻抿抿嘴巴:“對不起,我想去衛生間行嗎?”老男人笑了。她逃進衛生間,同樣奢華得讓人暈眩,雲昭再一次被自動打開的馬桶蓋吓得哆嗦了下。但很快,她被大理石背景牆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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