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推開一扇門可以有驚喜的話,那麼夏薇推開家門隻有驚沒有喜。
滿地的酒瓶,和玻璃渣。
夏媽媽頹廢地坐在地上,臉色沉得可怕。
“媽......”夏薇還沒說完話,就被媽媽的表情給完全吓到了,那樣空洞的表情,整個人身上沒有一絲溫度。
“回來了?”夏媽媽放下杯子,眼裡滿是冷光,甚至有一絲陰冷。
夏薇沒說話,這樣的氣氛讓她脊梁有些發冷。
“你小姨,”夏媽媽嗤笑一聲,冰冷中透露着絕望:“挪用了我們八十萬。”
夏薇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挪用”“八十萬”這些詞代表什麼。
“呵。”
“我就說,她多久這麼殷勤了。”
“真可笑。”
“夏薇,”夏媽媽突然直起身,直直地看着她,眼神發怔:“我是不是一個特别失敗的人?婚姻失敗,連親妹妹都要踩我一腳,我是不是真的很糟糕,不值得被尊敬?被愛?”
夏薇眼睛一酸,輕輕走過去坐在媽媽旁邊,她抱住顫抖的母親,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這不是她的錯。
可是沒有語言可以修補這顆破碎的心了。
婚姻的失敗,至少是一個無血緣關系的男人帶來的,可是小姨......
那是媽媽這輩子最愛的親妹妹。
沒有什麼比最親的人給的傷害更難以愈合的了。
甚至于是推進深淵的決定性因素。
夏薇從支離破碎的語言當中,搞清楚了情況。
小姨最近生意上出了點意外,資金周轉困難。但是之前貸款已經達到上限了,所以向外婆借。夏爸爸離婚後的補償費一直是放在外婆那裡的,外婆不忍心讓小女兒壓力過大,于是便拿出了80萬給小女兒,讓他們先解決問題。一個月後媽媽才知道這件事,小姨的公司周轉恢複正常,但是,不願償還80萬,在父母的調解下,隻表示還款20萬。
真是隻用幾句話就可以表述清楚的一件事。
可是,卻能給人這輩子可能都無法恢複得打擊。
夏薇扶着媽媽去卧室,看着媽媽睡着了,才輕手輕腳地出了卧室。
又是雨天,她突然很恨。
她的母親到底做錯什麼了?為什麼要這樣讓她落入深淵?
就想着該死的雨天,究竟是誰讓你哭得這麼悲痛?你憑什麼這麼悲痛?
陰雨綿綿的天氣維持了整整一周。
夏薇這一周哪兒也沒去,就在家裡陪媽媽。
一周隔絕外界的生活,讓媽媽似乎有了好轉,沒有再那麼懷有敵意、整天自負了。但是夏薇漸漸也發現了有些不平常的情況。
譬如,媽媽不再社交。
她好像,不願意再與人交流了。起初的時候,夏薇還嘗試着,鼓勵媽媽出門,但是漸漸地,她發現媽媽有些抵觸了。甚至于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一整天都不願意出。
最近,快開學了,夏薇學習又開始緊張了起來。這些天一心多用,讓她的神經像一根緊繃的弦,完全沒有放松的迹象。
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崩掉。
晚上的時候,夏薇時隔一周和蘇子宸通話了。
“喂。”她的語氣裡滿滿的都是疲憊。
對面的少年明顯地頓了頓,才出聲:“最近很忙?”
最開始的時候,蘇子宸一直以為是因為夏薇可能學習和家裡的事有些忙,所以才沒時間通話什麼的。
後來他漸漸感覺到不對勁。
他沒聽到她的聲音,但是卻能從她的文字裡面看出來。
這些天,她連表情包都不用了,長句也漸漸變成了幾個詞。有些時候,甚至要隔很久才回複。
“嗯。”夏薇發現最近的疲憊和壓力讓她都快失去語言能力了。
“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夏薇其實很早就想過要不要告訴蘇子宸。
她想了很久,答案是,不。
她不想讓他再擔心這些,她也知道母親很要面子,這些事,家醜不可外揚,她不能說。
更何況,那樣複雜的夏薇,她不像展現在他面前。
是的,她又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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