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老大媽卷起一根煙,遞給解華媽。解華媽就着解老大媽送近前來已經劃着的火柴點燃,吸上一口,慢慢地說道:
“嫂子!這不你和大哥都在。我今兒過來,就是過來串串門兒!你看,我們兩家這一個村住着,都是要好的鄰居,一筆寫不出倆解字兒!一大家子麼!”
“那是那是!”
解老大媽應道。
“是是!真是!咱這村兒,全村一個外姓人家也沒有!都一大家子,和和睦睦,說起來,這也是個緣分,上天照應!”
解老大爹坐在靠牆邊的凳子上,邊抽着煙邊說道。
“是呢!這麼些年,自打我嫁到咱這村上,就沒聽說誰誰家打個架,吵吵巴火兒的事兒,真就一回也沒有。打心裡說話,這一個村兒都一大家子,好是好,可也有一樣兒不太遂心,那就是這村上的姑娘眼看着村上哪家的小夥子好,稀罕也不能嫁!一大家子那咋嫁!比方說,就你家老大,就是看上了我家那倆姑娘,不管看好哪一個,咱就拿華子說話!那倆人也到不了一堆兒,這不就這麼個事兒麼!這也怪不得我們這些做老的!這個事兒,大哥和嫂子想必比我還清楚。這個事兒呢,我們也都打年青時過過,稀罕的人不能嫁,到不了一堆兒!沒招兒!誰讓我們是一大家子呢?要怪隻能怪老天爺,誰讓老天爺把我們托生到這一大家子呢?大哥!嫂子!你們說,是不是這麼個理兒!”
“是是!是這麼理兒!”
“話是這麼說。可眼下,時代不同了!我說的這話,有的年輕人還不一定願意聽哪!要我說,不願意聽也得聽!那就得我們這些老的時不時地跟他們這些年輕人叨咕叨咕!别等他們鬧出了啥事兒,他們自個兒要不要臉不說,把我們這些老的也整得拿臉當屁股!”
要說,解華媽說出的這套話,那可真就是句句在理!可隻是讓解老大爹媽聽起來,那不就是在那數落他老公母倆嘛!
聽到解華媽此話一出,解老大爹媽一時均面紅耳赤,啞口無言!那還說啥了!自己的兒子做了見不得人的事兒,那不就得受着嘛!誰讓咱鼓搗出這麼個東西!孽種!
這還多虧解華媽坐在這兒!這不是虧着理兒呢嘛!要不然,就解老大爹的脾氣,早站起來過到東屋抽解老大耳光去了!
解老大爹壓了壓火,放小心了說道:
“他嬸兒!是呢!天下好姑娘有都是,你要是小子有能耐,還愁找不着媳婦兒嗎?真是!咱家那三個犢子,這不也不小了麼!我早就跟他們說過,咱這村都是一大家子,可不能打村裡哪家丫頭的主意!他嬸兒!咱家那三個犢子,我這個當爹的話,還算行!都聽!”
要說,到了這時候,你自家孩子啥樣兒你不知道嗎?你家小子幹了啥事兒,你自己心裡不是清楚楚兒的嗎?你咋還能這麼說話哪?你這不就是拉硬嗎?
解華媽當然聽得出解老大爹說這話昰啥意思啦!你這不是罔顧事實,想推托,想不認帳嘛!這不就是給臉不要臉嘛!怨不得他能鼓搗出解老大這樣的孽種哪!
解華媽想道,難怪《三字經》裡說,子不教,父之過!真是一點兒不假!
解華媽原本大戶人家孩子,小時候是讀過兩年私塾的。
解老大媽聽解老大爹說出這話,白了解老大爹一眼,接着說道:
“妹子說得在理。這村上一大家子,那就天皇老子來了也改變不了!反現在這時候,這年青人可不象我們年青那會兒,那也不聽邪呀!不橫踢亂卷就不錯了!咱家你大哥那脾氣你也知道!咱家那三條驢你都知道。那你大哥要真就一楞眼睛,那個個兒都溜溜兒的!可老話兒不說麼,兒大不由娘!那要是離了你眼,也别說咱家,誰家也是一樣,說不定就給你鼓搗出啥事兒來!真就做了啥對不住人的事兒,那就得大家夥兒多擔戴了!要不咋整?畢竟還是孩子!”
解華媽聽出,解老大媽說出這話,已經就是認錯了!殺人不過頭點地,還是就此罷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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