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叢低頭吃飯。
“叢叢,太太和我說,客人來的那天,要你也和少爺一起去見見。”
季叢手裡筷子一停。
“叢叢,老爺太太朋友那麼多,你去認識認識,對你肯定有幫助的。”
“阿嬷當初就勸你不要到後面來,黑漆漆,夏天熱冬天冷,你小小年紀,怎麼吃得消?”
季叢放下筷子,站起來:“知道了,那天我會去的。”
他拿了塊毛巾在熱水盆裡泡了泡,擰幹,走到阿嬷身邊,敷在她小腿上:“阿嬷,你敷一敷,有效果的。”他把吃完的碗筷收拾好,拿到水池裡,“明天我要出去,阿嬷有空也這樣敷一敷,不要多站着。”
阿嬷掌心貼着他遞過來的毛巾,溫暖灼熱。
“打工啊?”她問。
“嗯。”
水流聲嘩嘩作響着,阿嬷看着他瘦高的背影,眼裡忽然有些不忍:“叢叢……你真的要走哦?”
“走的,”季叢動作不停,用抹布擦過碗底,“他們也不會攔我的。”
“阿嬷就是想不通……你為什麼要和自己過不去呢?你才多少年紀。”
“我沒有和自己過不去,”季叢關了水龍頭,“阿嬷,我走得越晚,心裡越不痛快。你知道嗎?”
“叢叢是有主張的人,”阿嬷歎了口氣,“好事……好事。”
次日清晨,季叢起了個大早,簡單吃了點飯,就從後院的門走出去。
院子後面是一條柏油路,再過去就是山坡,上面的花草植被的排布顯然經過精心的設計。色彩掩映在雪下面,更顯分明。
沿着柏油路一直走,便是下山的路,此時你回頭看去,可以發現背後許多紅磚牆别墅錯落分布在綠色的山坡上。這是塊屏市用作富人住宅區的地皮,位于屏市北邊的山脈,與雲照山遙遙相望。
走出住宅區,季叢搭上一輛開往市區的公交,下車後,徒步來到屏市最大的廢品回收站。
它藏在老居民樓某個小路的盡頭,許多廢棄的用品按類别分類規整好,堆疊成一座座五彩斑斓的山峰,斑駁,但卻有種隐然的秩序,構成了一種奇妙的景觀。
在廢品山環繞的中心,有座水泥平房,房頂上擺滿了花盆,遠看上去,綠油油一片,像是房頂長草了。此時,房間内傳出電視機的聲響:“好,此時輪到中鋒……可惜!這個球明顯越位了!我們看到裁判……”
季叢推開門,說:“來了。”
房子裡的一切都是二手的,笨重的老電視機,露出海綿的沙發,還有沙發上紅紅綠綠的一團,在嘟囔:“唔,來得挺早的嘛!”
那是一個老人,恐怕有六十多歲了,胡子拉碴的,但身上卻套着紫色的衛衣,下身一條熒光藍色運動褲,腳踏白色高幫鞋,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的。
季叢知道他又從收的舊衣服裡扒拉出來了這麼一套,也沒去管他,隻問:“今天的活是什麼?”
“還是推銷電話呗,”老人從桌上摸索出厚厚一疊紙,朝他手裡一扔,“這次是教育機構的,接着。——你懂的,老地方。”
季叢接過:“謝了,老爹。”走出幾步,他補充道:“我放假了,這個月給我多安排點事。”
“怎嘛,小身闆吃得消嗎?這麼着急?”
“老理由。”季叢面無表情。
“呃呵呵,年輕人就是有追求啊。”老爹臉上露出會意的笑容,比了個“了解”的意思。
“還有,我拜托你的那件事,你可别忘了。”
老爹兩隻手高舉過頭頂,做出“OK”的姿勢。
季叢和老爹的相識很偶然。而老爹對于季叢,相當于一個工作的中介人。
季叢現在沒有完全弄清楚,老爹在他漫長的人生歲月裡,究竟積澱下了多少,收獲了多少。他似乎總有辦法通過各種渠道,找到那些零碎的,适合季叢的工作。他坐在廢品山的中心,好像能嗅見這個市區每一條道路的味道,聽到每個窗戶下的私語,他是平民階層的國王。
老爹給季叢找的工作都是臨時的,要求也不太高。除了餐飲店臨時工,火鍋店門口的發傳單員,最常做的就是推銷電話的盲打。
季叢去到之前的老地方——在一棟居民樓的二層。裡面正忙得熱火朝天,他也算熟面孔了,沒人攔他。季叢找到一台空閑的電話就坐下來,拿出老爹給他的那沓紙,上面印着密密麻麻的電話号碼。
所謂盲打,也就是撥打沒有經過篩選的号碼,你無法判斷其中多少是有效的,多少是無效的。這是一種效率極低的工作,也徒增接聽方的厭煩。
這次需要推銷的是一所不知名教育機構,廣告詞編得天花亂墜,而且因為對方往往很快就挂斷了,基本沒有被說完的可能。打完三頁電話紙,他平均說話時間為四秒,四秒之後,一般對面就迅速挂斷了電話,有時候還會回贈些罵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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