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車鑰匙就出了門,打算把縣城的道路都找一遍。也不知道他哪裡來這麼大的怒氣,竟然支持着他找了一整夜,他本來打算找了所有的大街就算了,可是所有大街開着車溜一遍,根本沒看到艾冬冬的影子,于是他就又想,可能艾冬冬走的是小胡同,小胡同車開不進去,他就一條一條地下車來找。找的心煩氣躁,天色就浮了上來,東邊的天空隐隐露出魚肚白,漸漸地,又浮上了一層淡黃,這是個很晴朗的新年的艾冬冬低下頭,說:&ldo;你覺得呢?&rdo;&ldo;傷心也是你自找的。&rdo;周崗的話雖然有些沖,可是語氣卻相當溫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ldo;你也夠薄情的,不吭不響的,這就要走?&rdo;&ldo;就是一時沖動,已經後悔了,你要是不來,我就自己回去了。&rdo;&ldo;我找了一晚上,&rdo;周崗說着撈着他往車裡走:&ldo;行了,先回去再說。&rdo;艾冬冬扯着周崗的袖子忽然笑了出來,周崗回頭看向他,艾冬冬眼眶紅紅的,也不知道是熬夜熬的,還是有些感動了,說:&ldo;你真好。&rdo;&ldo;我哪好了?&rdo;&ldo;你肯來找我……&rdo;艾冬冬說:&ldo;真好。&rdo;這樣的艾冬冬,讓周崗整個心口都融化了,而且有些愧疚,心想艾冬冬不過也就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對他的要求,既貪心又少的可憐,但至少是純粹的,什麼都不想,就想愛他。兩個人坐上車之後,周崗卻沒有急着開車,而是在一旁靜靜地坐着,艾冬冬靠在椅背上,呆呆地看着橋邊的一棵老柳樹,如今枝葉都落光了,隻剩下黑色幹癟的樹幹,上頭站着兩隻他不認識的灰色的鳥。周崗扭過頭來,說:&ldo;凍壞了吧?&rdo;艾冬冬搖搖頭:&ldo;還好。&rdo;&ldo;倒是把我凍壞了。&rdo;周崗輕聲笑了出來,眼睛卻一直注視着他,裡頭有很柔和的光一直在閃動。艾冬冬抿了抿嘴巴,周崗忽然伸出手,碰了碰他的嘴唇,把他嘴皮子上的幹皮蹭掉。艾冬冬抿了抿嘴唇,說:&ldo;可能天太冷了,我一直舔嘴唇,就成了這樣。你這有水麼?&rdo;&ldo;有水也不能喝,太涼了,等回去喝點熱水。&rdo;周崗說着就發動了車子,車子的響聲驚動了樹上的那幾隻鳥,撲啦啦全都飛走了。艾冬冬一下子癱軟在座椅上,說:&ldo;吓死我了吓死我了。&rdo;周崗扭頭看過來,艾冬冬撫着胸口說:&ldo;我以為你坐着一動不動是要發飙呢。&rdo;&ldo;我确實打算要發飙,你讓我很生氣,沒找到你之前,我可是什麼樣收拾你的想法都冒出來了,可是剛才看見你那副可憐相兒,心想還是算了,你也算自食惡果了。&rdo;&ldo;我出來,大家都知道還是就你自己知道?&rdo;&ldo;大家分頭都在找你呢。&rdo;&ldo;啊?&rdo;艾冬冬立即坐了起來:&ldo;那我不回去了,太丢人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們。&rdo;&ldo;現在知道丢人了,跑的時候幹嘛去了?&rdo;周崗很嚴肅地說:&ldo;丢人也得面對,自己做的事兒就得自己承擔後果。回去給大家倒茶認錯,保證永不再犯,大家夥也就湊合着原諒你了。&rdo;艾冬冬想了想,忽然又強硬起來:&ldo;說清楚就說清楚,我為什麼跑,還不是被你氣的,我是被你傷透了心,才跑的。&rdo;他的話剛說完,車子猛地一甩,把他甩回了靠椅上。周崗把車子停在路邊,扭頭看着他。&ldo;你再瞪我也沒用,我說的都是實話。&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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