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聲斂下眸子,指尖蜷起發顫,“記得。”
“我們做乞丐的時候,天天都要提心吊膽的過日子。”
那段記憶過于黑暗,每每想起都讓人痛苦不堪。
他們兩人剛出生就被遺棄。
後來被乞丐撿了回去。
等到會說話的時候,他們就開始學着跪地讨飯。
讨的滿意還好,還能吃上點,其他乞丐吃剩的殘羹冷炙。
若是不滿意,挨打挨餓是常事。
乞丐甚至會拿着剛磨好的刀,在他們手臂上、腿上割開口子,笑着看他們鮮血淋漓。
獰着神色告訴他們,若是不好好讨飯,他就砍斷他們的手腳,讓他們癱着要飯。
似乎這樣,他們斷肢時的疼痛和恐懼,就會轉移到他們身上。
事實也确實如此。
他們怕的厲害,日日惴惴不安,生怕被砍去了手腳,
後來,他們也曾親眼所見,長得不讨喜的,被斷手斷腳,哀嚎慘叫。
命好的活不過第二日就死了,命不好的活下來搖尾乞憐。
祈玄逸眼眸微阖,“許久沒想起的害怕感覺,此刻突然襲來了。”
“顔聲,當初,我們是如何忘了這種感覺的?”
顔聲面色慘白,坐不住跌在地上。
他們十歲時,祈玄逸已是生的面紅齒白,洗淨了臉上的髒污,比京中的貴公子還要好看。
乞丐的老大生出了腌臜心思,想要強行要了他的身子。
一個叫郁寶的小乞丐,偷偷把聽來的消息告訴他們,讓他們趁機逃跑。
逃跑那一日,郁寶攔下了那些人,卻死在他們的手裡。
那時,隻有六歲。
後來,主人回來,殺了所有人為她報仇。
要想忘記恐懼,最好的辦法,大抵就是消滅恐懼。
顔聲哆嗦着唇,“主人,你是想殺了她?”
祈玄逸沒有答話,用帕子擦幹了身上的水珠,穿上裡褲坐在暖爐旁等候。
蘇行止尋來被褥,把舊的被褥換下交給了顔聲,塞了一疊銀票到他懷裡。
“我往後不回來了,你幫我請個好廚子,好大夫,再買幾個貌美的女使伺候他。”
顔聲無奈道,“蘇姑娘,郎君不願意,即使我能請來,買來,也是無濟于事。”
主人也不缺這點銀票。
想打發他,哪是那麼容易打發的。
“你先收下,我和他好好談談。”
“是,我先出去了。”
蘇行止提着藥箱,坐在他身後,小心翼翼上藥,“以後别這麼任性好嗎?”
“這世上姑娘千千萬,比我好的多了去了,你沒必要吊死在我身上。”
“我若是偏要吊死呢?”祈玄逸冷嗤。
蘇行止手中動作一頓,總覺得這話很耳熟。
不着痕迹地掃了一眼他的兩肩,确定沒有傷痕,她才松了一口氣。
她軟下語氣哄,“換一個條件好不好,比如我幫你贖身?”
“再給你一筆豐厚的銀票,保證你這輩子榮華富貴,身邊美女環繞。”
“或者我每年都給你送銀票,你就當是我養在外面的面首。”
祈玄逸曲起指節,收起五分耐心,“奴可以退一步。”
“說來聽聽。”
“你和小侯爺和離,并且不能與任何男子有牽扯。”
他得不到的,誰也别想得到。
否則,他甯願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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