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策也被他逗樂了:“這話我可記下了,以後要和陸太守對峙公堂的。”
顧邵這麼一鬧,本來略有些沉重的氣氛倒化開了去,就連哭哭啼啼的孫夫人都止住了淚水,看顧邵那泥巴糊臉,可憐兮兮的小身闆,倒也不覺得那麼可惡可恨了。
“權兒。”她擡手将孫權眉間的雨滴細緻地擦拭掉,“你帶他去換一身衣服吧,他比你小一歲,穿你去年的衣服正好。”
孫權眉目微蹙,但未說話,用一個兇巴巴的眼神和顧邵示意:跟我來。
非要在這兄弟二人中選一個,顧邵還是更願意和孫權相處,兔子似的一步一跳飛快從孫策身邊竄過去,生怕被他拿捏了尾巴。
等兩個孩子走遠了,孫策才卸下笑意,露出愁意:“先生也見了小妹,可知是否是……”
張機老邁松弛的眼皮微微垂下,目光平靜如水:“不是天花,而是水痘。”
“水痘?”孫夫人尚且濕潤的眼中透着模糊的迷惑,顯然對這個概念十分陌生,“這
倒是聞所未聞的了,還請先生指教一二。”
張機負手而立,面視薄雨,如一棵老松,雖然身形彎曲,依然有迎風立雪的姿态。
一提到疾病,他臉上再無一絲玩笑的痕迹:“世人無知,常分不清天花與水痘,其實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病症。天花起于四肢,後聚向胸腹,而水痘則剛好相反,所以小娘所得其實是水痘。”
孫策不精于醫藥,但也算見多識廣:“策倒是有所耳聞,聽說這兩種病都由痘娘娘掌管,是否要請痘娘娘?”
果然,這個時代的人,一聽到耳熟的疾病,第一反應就是找相關的神仙。
李隐舟略腹诽兩句,但并不逾矩出聲,要在張機這個流行病學的祖宗面前搬弄知識,那就真是班門弄斧了。
張機神色一冷,眼神卻如殘炬,隐有微末的光芒。
“少主博聞強識,難道沒讀過扁鵲見蔡桓公的故事?疾在腠理,湯熨之所及也,又何須請動神仙?”
孫策時而随父出征,并不長居廬江,與張機隻有數面之緣,不大清楚他的作風。但他自幼在血海屍山中翻滾長大,見慣了生老病死,當然也就不至于天真地把希望壓在虛無缥缈的神仙的身上。
他與孫母交換過一個眼神,朝張機恭敬道:“依先生高見,小妹之病,可還有救?”
張機雖然目光漂浮,但視線的餘暇卻始終落在李隐舟的身上,見他靜立側聽,沒有一絲驚訝和不解的表情,便知道他也早有了主意。
手指微微撚動,仿佛敲定了什麼,張機道:“阿隐,你說你流落過滇南,這病也常見于滇南,你可知道該如何救?”
一時孫家老幼主仆的目光都聚焦在李隐舟平靜的面容上。
李隐舟萬沒想到張機會突然提及自己,像被教授突然抽中答題,心頭免不了一跳。但擂動的心跳隻是一瞬,熱血灌上腦門,将儲備已久的知識打開。
“有救。”
張機又問:“如何救?”
李隐舟從容不迫地答:“不救。”
孫母被師徒二人猜謎似的一問一答迷惑住了,語氣露出焦急:“請張先生不要再逗弄小兒,小女的病可究竟要怎麼救啊?”
“你沒聽他說嗎?”張機目光銳利地掃她一眼,“不救,便是
救。”
孫策眼眸微動,拉住孫夫人就要發作的手,懇切道:“請先生明示。”
張機也不再賣關子,冷哼一聲:“若非少主與太守公素有龃龉,今日恐怕在此的也不是老夫吧?要是那些個巫醫來救,豈不是又要請神仙,做法事了?”
孫策算是默認了這個回答:“先生不與凡俗同道,策也敬服,但還想請教先生之道。”
張機笑意中夾一絲冷意:“虧人人都說你是天選之才,我看到底是個蠢人。阿隐,你告訴少主。”
李隐舟知道他有心考量,不急不忙,在心中将超前的認知整理成通俗易懂的話語,方才開口解釋。
“水痘一病,起于毫末,小娘沾染了髒東西,才發了這場病,痘子發出來,髒污也就跟着發散了,等熬過這段時間,不再接觸髒東西,自然便脫離病痛了。”
他想了想,歪着頭軟軟地補一句:“這都是以前學生道聽途說的,要是說錯了,還請先生糾正。”
不管在哪個時代,做學生的都得賣賣乖,謙和一點總是不讨人厭的。
張機颔首道:“不錯,小娘發熱,也是由于水痘潰破,邪由腠理入肌膚,所緻熱症。隻要好生養護,不加驚擾,便可以度過這一關。”
孫母嫁給将門數十年,早闊别書經多載,聽得也是雲裡霧裡,但最後一句話卻入了耳,多日的憂思終于放下,長歎道:“好好好,一切聽先生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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