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芸第二日便往榮國府來。
門房裡的人早就得了信兒,往常賈芸要進門,總得給些散碎銀子意思意思,就說昨日,賈芸進府來找賈琏,可身上早已沒了銀子,還是翻遍全身找出了幾個銅闆,陪着笑遞過去了,才能進門。
隻一日的功夫,下人就知道寶玉認了他當幹兒子,不但不攔他,反而陪着笑。
“芸大爺,您來啦?快進去吧!”賈芸到不适應了。敢情昨天今日,竟然兩副面孔?
“父親大人在麼?”賈芸也索性長臉變圓臉,頂着惡心叫了出來。
“應該還在裡頭呢,這會兒也沒見騎馬出來!”門房笑嘻嘻的答。
賈芸大搖大擺地走進去。
榮國府的院落極大,總的說來,分為三個院落。賈母的大兒子賈赦住最左邊的院落。小兒子賈政住在中間的院落。賈母帶着寶玉與姑娘們住在最右邊的院落。
賈母的院子又分為内院與外院。賈寶玉日常居住與賈母和姐妹們一起在内院。
書房則是在外院。一般會客待友,讀書寫字都是在外院。
賈府女眷們遵循“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外院便屬于二門,所以在賈寶玉的書房,伺候的隻有小厮,姑娘們是不往這邊來的。
賈芸作為外客也隻能來到賈寶玉的書房。内院不經允許是進不去的。
“父親大人在嗎?”賈芸扣了扣門環,輕聲問。
“飛象。”
“跳馬。”
“車,嘿嘿,不好意思,車吃掉你的象。”
“放那别動,吃屁吃!這絆着馬腿呢!”
“去你爹的!怎麼吃不了?這不就過去了?”
寶玉的小厮茗煙和鋤藥正在下象棋,為一個“車”,吵得不可開交。才留頭的小厮掃花、挑雲、伴鶴正在房檐上淘小雀兒玩呢。
“小猴們!淘氣!我來了也不迎一迎!”賈芸一跺腳吓跑了小雀兒。
“芸大爺偏來逗我們!”幾個小厮捉不着家雀兒一哄而散。
賈芸在書房坐了,問茗煙:“寶二爺今日沒來書房?”
茗煙收了棋盤,給賈芸上了一碗茶,“還沒呢!芸大爺嘗嘗,這是今年的新茶,上好的嫩芽芯子。昨個才剛送來。”
“小猴崽子鬧鬼!寶二爺還沒喝的茶,早被你們嘗去了,看我不告訴老爺太太去。”賈芸笑着喝了一口。
茗煙知道他在開玩笑,“芸大爺有所不知,我們寶二爺最不在意這些東西的,我們不管要什麼,他都給。”
“這還不是你們這些小猴崽子的福氣!”賈芸品了品茶,隻覺得香味回甘。
“那也沒有芸大爺的福氣大!我聽說昨日您就認了幹親了?芸大爺好眼力,往後的好事多着呢!”茗煙笑笑。
賈芸知道他這話裡有提點的意思,便繼續喝茶。“寶二爺每日都什麼時辰來書房?”
“二爺最煩讀書,不是老太太催着,他才不願來書房呢!芸大爺有什麼事?着急麼?用不用我上裡頭掃聽掃聽?”
賈芸剛想說話,就見一個小丫頭探了一下頭,見有外客,瞬間縮回去了。“哥哥!哥哥!借你的榔頭一用。”
茗煙聽見這兩聲嬌聲嫩語,忙掀開簾子:“正愁沒個問信兒的呢!快進來!”見丫頭猶豫,又笑着說:“無妨,這是後廊上的芸大爺,昨個認作寶二爺的幹兒子,都是自家人,進來吧!”
那丫頭聽了,這才款步進來。
一見賈芸儀表堂堂,不覺羞紅了臉。卻又抵不住他的眉清目秀,隻拿眼角的餘光偷偷的瞟。
賈芸瞧着眼前的丫頭,身條玲珑有緻,皮膚雪白。不禁感歎:這賈寶玉真是豔福不淺!就連房中不知名的丫頭都這樣俏麗。這樣想着,也就看住了。
“寶二爺在裡頭幹嘛呢?今日還下不下來?”茗煙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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