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年于福熹長公主府前驚鴻一瞥,徐家三公子徐翔便深深烙印于小郡主心間,及至心願得償,嫁作他人婦,更是全心全意傾注于他身。
玉珠,昔日雍親王府中教導平陽之能幹女官,年長郡主幾許,心智更為成熟,見郡主患得患失,溫言勸慰:“郡主金枝玉葉,情深意切,翔郎自當珍視,然愛君同時,亦須自愛,方能兩情相悅,長久以伴。”
愛人而不失自我,此乃情愛婚姻之平衡,玉珠身為旁觀者,洞若觀火,言之鑿鑿,然身陷情海者,未必能悟其理。
平陽聞玉珠之言,輕颔首,手釋然,淡語:“汝退下吧,吾欲小憩。”
玉珠欲行,平陽忽啟眸叮咛:“夫君不喜蛋炒過嫩,小廚房新廚屢忘,明晨汝需親囑。另,豆漿、糕點減蜜糖,夫君不嗜甜。”
玉珠無奈搖頭,輕掖被角:“謹記于心,郡主勿憂瑣碎,安寝。”
平陽閉目,心念起與茜月論及嬌杏,言其溫順,不禁自問:夫君所好,是否文靜如斯?
雖已為人婦,平陽舉止端莊,然其性本活潑。
念及此,心生郁結,複憶夫君少年與嬌杏朝夕相伴,更添五味雜陳。長夜漫漫,輾轉反側,天色微明,遂起。
玉珠料定夫君未歸,郡主必早起,聞室内響動,即入。
“郡主昨晚又未眠?”玉珠整床,口問之。
平陽自挽秀發,淡答:“尚可。”
玉珠速整畢,召婢女,小丫頭捧浴具入,侍奉平陽洗漱。
平陽複問:“小廚房之事,可曾吩咐?”
玉珠助更衣,答曰:“天未明,已傳令,備好夫君所愛小菜,郡主無憂。”
平陽點頭,又望銅漏,待侍女裝扮畢,不顧玉珠勸阻,急出屋,立廊下,候徐翔歸。
久立,終見期盼身影現于角門,心喜,欲奔迎,忽憶茜月言,止步。
夫君喜靜,吾當如此。
平陽斂步,靜立廊下,待夫。
堂屋距門遙,平陽高處望徐翔,而他未見其影。
徐翔入門,繞長亭水榭緩行,挺拔身姿漸近,溫潤面容愈清,平陽心暖,笑顔如花。
徐翔至廊,卻于梅樹下駐足,凝視良久,摘梅一朵,掌中細賞。
平陽終難忍,提裙下階,向徐翔行。
“一夜雪,梅竟全開。”
平陽語落,徐翔始回神,轉身問妻:“寒天,何故外出?”
平陽笑答:“特來迎君。”
寒風卷雪,徐翔拂去平陽肩上雪,道:“勿早起迎我,京中冬風冽,易病。”
平陽挽夫臂,緩步入堂屋,笑曰:“知君憐我,然君冒雪歸,吾心亦疼。”
入室,平陽親解夫披風,婢女呈早餐,夫妻共餐。
徐翔視滿桌豐盛早餐,笑道:“各房膳食有定,日日如此,恐月例不敷。”
平陽為夫布菜,笑曰:“不足,吾自添。”
徐翔解之:“使汝填補,非宜。”
平陽不在意:“何妨?父母所賜嫁妝,數世難盡,些許銀錢何足挂齒。”
平陽為雍親王府獨女,徐翔深知其備受寵愛,故雖不悅其言,仍溫柔解之:“非銀錢之慮,家訓‘溫良恭儉讓’,祖母飲食亦依例,長輩皆遵,吾等後輩自當效仿。”
見妻眸垂,徐翔忙慰:“如此,每日令廚專做汝所愛,吾不挑食,随汝即可,既飽口福,又免浪費。”
平陽聞言,愁雲散,笑眼望夫:“既入公府,當守府規,明日囑依例炊事,不再奢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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