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這座城市的第一場雪,雪花落在地上,給大地鋪上了厚厚的毛毯,掩蓋一切髒污,讓世界煥然一新。
紀青舒抱着安安仰頭望天,感受着雪花砸在臉上帶來的轉瞬即逝的冰冷。
一顆小雪花晃晃悠悠,最後飄到埋在懷裡人兒頭頂。
紀青舒攏了攏女孩身上的小被子,将雪花擋住後,突然笑着道:“安安,我們這算不算一起共白頭了呢?”
雪花被微風吹原,紀青舒垂眸,正想去叫鹿南尋帶他們回去,埋在脖頸間的頭忽然動了一下。
紀青舒瞳孔不自覺地放大,然後,就聽一聲久違的回應。
“算啊。”
眼淚瞬間滾落。
“阿舒,我,回來,了。”
感受到身前人的顫抖,安安虛弱地在他懷裡蹭了蹭。
雖然動作微不可尋,但紀青舒能夠清楚的感受到。
他甚至一度失聲,好半天才回過神,慌亂無措地喊在身後守着他們,獨自抽煙的鹿南尋。
“哥!哥!”
鹿南尋剛吸了一口煙,頓時就被紀青舒這聲“哥”吓得嗆到,撇過頭猛咳。
“安安醒了!”
“嘶!”
下一秒又被煙頭燙到。
鹿南尋隻來得及嘶一聲,連忙跑着上前。
一路來到紀青舒面前,去抓小被子的手甚至都有些顫抖。
“哥…”
對上女孩雖然依舊難看的臉色,鹿南尋笑了。
眼淚不覺從眼角滑落,他看似兇狠,可真碰到安安時卻輕柔的像是在觸碰易碎品。
“臭丫頭可真能睡。”
安安笑了一下,嘴角的笑意很淺。
鹿南尋趕忙推着人重新回去,在安安檢查期間,顫抖着給鹿母鹿爸打去了電話。
沒多時,二老就相互攙扶趕了過來。
淩亂的頭發,來不及整理的衣服,都能看出他們出門走的十分匆忙。
鹿南尋趕忙上前,扶着人在一旁的長椅上坐下。
鹿母淚眼婆娑地握住鹿南尋的手,“南尋,安安,安安真的醒了?”
鹿南尋點頭,“真的醒了。”
鹿母終是忍不住哭出來,緊緊抱着鹿南尋,哭聲卻還是壓抑着。
“謝謝老天爺!把我的女兒還了回來!嗚嗚——”
鹿南尋抿唇安撫哭泣的母親,鹿爸在一邊無聲抹着眼淚。
紀青舒上前,動作生疏又僵硬地拍着鹿爸的背。
鹿爸老淚縱橫,頓時抱住紀青舒哭起來。
紀青舒:“……”
他眼角挂着眼淚,與鹿南尋對視一眼。
兩人同時移開目光。
檢查室的房門打開,鹿南尋和紀青舒同時被推開,剛才還站都站不住的二老迅速上前拉住醫生。
“我女兒怎麼樣?真的沒事了嗎?”
“醫生,我女兒呢?還會不會再出事情?!”
醫生被兩人激動的情緒吓了一跳,還未出聲,落後一步的安安就笑着叫了兩人。
“爸,媽,不會再出事啦!”
鹿母鹿爸一怔,看着坐在輪椅上被護士推出來的女兒,雙雙上前抱住安安。
他們聽這聲“爸媽”已經等了很久。
還好,在他們入土之前,還能在聽見女兒這聲呼喊。
安安還沒有力氣無法回報兩人,隻是看着他們滿頭白霜,内心愧疚不已。
“對不起,爸,媽,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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