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我以死(四)
轉眼間夏至末時,暑氣竟比方盛之日還重了不少,燕琅進豐樂樓時大汗淋漓,拉着為他引路的姑娘連聲抱怨天熱,把姑娘逗得笑個不停。
轉了三層木階,他便見葉亭宴坐在窗前,斜倚着看街景。有夕陽餘晖照在他的臉上,而他似乎有些出神,拿着折扇懶懶散散地搖着,周身不見一絲汗意。
燕琅在他面前盤腿坐下,揚手叫人上冰,又飲了足足一盞楊梅冰飲,才緩過神來,開口調侃道:“三公子莫非是玉人兒不成?冰肌玉骨的,在這樣的暑熱天氣裡竟也無事。”
葉亭宴回過頭來,阖了手中的折扇,以扇柄抵着心口,半真半假地道:“早年受了些傷,心脈寒冷,隻有手還溫些,自然是不怕熱的。”
燕琅在幽州初識此人之時,被他騙過許多次,聽了這話也隻是道:“哪有這樣奇怪的傷,你又诓我!”
葉亭宴半開了折扇掩面而笑,卻是不語,燕琅低頭去看,見他扇上題了一句“如今憔悴賦招魂”。
他不由樂道:“憔悴賦招魂,儒冠多誤身,三公子這樣的文臣,竟也會覺得讀書無用麼?”
葉亭宴有些詫異地挑眉:“少将軍讀過此句?”
燕琅道:“揮羽扇,整綸巾,少年鞍馬塵——父親讀過,很是羨慕三國周郎在戰場上揮斥方遒的氣魄。”
葉亭宴微微一笑,緩緩地展開了手中的折扇:“自古英雄出少年,少将軍不輸周郎。”
“差遠了,差遠了。”
燕琅擺手再看,發現他扇上沒有題後半句,隻寫了“潇湘逢故人,少年鞍馬塵,如今憔悴賦招魂”這三條殘句[1]。
燕琅便笑道:“你我此處相逢,算得上是‘逢故人’。你在我父軍中運籌帷幄,才可比肩周郎一般的英雄。隻是三公子尚且年少,正是大好時光,怎麼稱得上‘如今憔悴’?”
葉亭宴散漫答道:“我也隻是寫着玩兒罷了。”
他輕咳了一聲,問:“陛下準你出京了麼?”
燕琅一臉愁态:“隻是放出府門,出京怕是遙遙無期,不過我不急着出京,北幽這些日子太平,我也樂得在汴都這福樂窩中多待一陣子。”
葉亭宴一聽便知他沒有說實話,卻也沒有追問,隻道:“你不在北幽,可就未必太平了。”
燕琅道:“那葉大人幫我勸勸陛下?”
葉亭宴舉杯哀歎:“不知我有沒有這樣大的面子。”
一人對視而笑,一頓飯吃得十分開懷,翌日燕琅入宮,給落薇遞了個口信。
“少将軍說,此人心思頗深,用之燒手,殺之可惜。”
落薇瞥了傳話的張素無一眼,苦笑道:“他眼高于頂,這樣高的稱贊不易,看來葉三在幽州确實是有些本事的。”
張素無道:“若非如此,他也得不了陛下信賴。”
一人說這話時正從藏書閣的窗前經過,許澹正在窗前讀書,見她來此,連忙起身行禮
。落薇擺了擺手,無意間瞧見他身後的書案上擱了幾枚竹制浮簽,那簽做得十分雅緻,還貼了幹枯的荷花花瓣。
她面色微變,試探道:“許大人好雅緻,竟連浮簽都要采蓮而制。”
許澹回頭看了一眼,笑道:“娘娘謬贊,臣怎敢在宮中采蓮,此花是前幾日臣于窗下偶得,不忍其枯萎,故而制成此物,娘娘可喜歡?”
他說着便遞了一枚過來。落薇接過來,心中想着,葉亭宴不在宮中留宿之後,她每兩日來一次藏書樓,不見他擺的時令花朵,故而不曾去過高陽台。
如此看來,并非是他沒擺,而是被許澹陰差陽錯地撿走了。
“娘娘……”
落薇握着那枚書簽,轉頭便走,許澹擡起頭來,剛想再說句什麼,卻見皇後早已一言不發地取了他的浮簽,匆匆離去了。
此後幾日,一人也沒有得閑相見。
台谏對玉秋實不滿已久,苦其勢大才一直不敢開口,如今牆倒衆人推,彈劾的劄子堆滿了乾方後殿的書房。隻有一位老臣在禦史台上開口勸阻衆人,稱“玉去之後必危朝綱”,可惜無人聽懂,隻笑他被宰輔多年威勢吓怕了。
葉亭宴聞後,對裴郗苦笑道:“滿朝文武,竟隻一老臣看得清楚。”
裴郗道:“如此不是恰合公子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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