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犯……不,是這人在牢裡受過酷刑,已經沒什麼人形了,聽過堂的衙差們都覺得他是個可憐人,不忍對他拳打腳踢,史炎扒着石敢當涕淚俱下,百姓們紛紛為他求情,謝才為難了片刻,還是叫人來報了。
彼時李意闌已經結束了他的浮生半刻閑工夫,正在廳裡和其他人一起商議提審馬仲和周蕊的細節,聞言讓其他人繼續,隻帶着寄聲去了院子裡。
不多時,史炎就被帶了進來。
為了降低民衆對官府的非議,升堂前謝才刻意叫剃頭匠去牢裡給史炎收拾過,人的恢複能力驚人,幾日的衣食飽足下來,他身上苟延殘喘之感已經褪了大半,隻是仍舊枯瘦,虛弱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将他撂倒。
重見天日的狂喜讓史炎的情緒極不穩定,走動間就已經淚流了滿面,他蹒跚着停在了石桌三尺之外,然後“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用砸的力道伏地磕頭,嘴裡激動得話不成句,反複呢喃着“謝謝大人”。
直到現在史炎還恍惚得如同置身在夢裡一樣,覺得不真實,可腦子裡又嗡嗡地響了那句話,從升堂時一直響到現在。
“……這可能是你這輩子,唯一一次能夠證明自己清白的機會……”
他說了實話,然後得到了清白,可以前他說的也是實話,換來的卻隻是一頓又一頓的毒打,他總也不明白是為什麼。
史炎趴在地上,冤情過去後委屈襲來,想起這輩子已經在逃亡裡耗去了大半,不由傷心得開始嚎啕大哭。
他的哭聲嘶啞,鈍得像是許久沒磨的刀在開封那樣難聽,可李意闌卻覺得這聲音尖銳,一度紮到了自己的心。
史炎本來就是清白的,将這名聲還給他本來也是應該的,可冤名是洗刷了,史炎這麼多年遭遇的無妄與苦辛又該怎麼算呢?
法度裡從來沒有這樣的算法,譬如誤判了多少年,該賠多少錢,李意闌一時也陷入了茫然,不知道該對這人說什麼,又或者還能為他做些什麼。
知辛站在平時喂麻雀的地方,看見李意闌離開了史炎跪拜的地方,走到旁邊将他扶了起來,然後對他說了一句話。
那種和善的語氣被冬風送過來,忽然就讓知辛表情一怔,有了種心口被燙到的錯覺。
“把眼淚擦了,回家去吧。”
這句話他聽過,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他無家可歸,師父就将他帶回了慈悲寺,然後他就成了一個和尚。
知辛想不到的是經年以後,有人用相同的言語再次打動了他,可感覺卻跟師父所給的不同。
他摸了下跳得莫名歡快的心口,将目光從李意闌臉上收了回來,這瞬間知辛是第一回注意到,李意闌生的居然還挺英俊。
史炎走後不到兩刻,松柏齋的馬仲就被帶來了。
堂前不久前才審過史炎和于師爺,殺威棒點地時如鼓如雷,不過馬仲已過古稀之年,有些耳聾,沒怎麼被吓到,而是挑了塊落腳的地方,顫巍巍地下了跪。
他跪下之後沒看堂前,而是側了下頭将目光落在了旁邊的地上,眼裡有着憐愛和可惜。
在他望向之處,今年三月他為任陽的盛會紮的老鷹風筝半拆半疊地摞在一起,别有用心正好露出了那點鏽迹。
謝才是主審,可他四下瞥了一眼,局促得隻想清嗓子。
陪審團的陣仗對他來說有些壓力,李意闌和他嫂夫人坐在左邊,江秋萍和張潮在右邊,吳金和寄聲在堂下,分左右站在馬仲跟前的不遠處,此刻這六雙眼睛直接或間接地一股腦都落在馬仲身上。
升堂之前李意闌對他交代過,主要盤問哪些問題,謝才擊了下驚堂木,“啪”的一聲開了場,他明知故問地說:“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馬仲如實交代過了前幾個問題。
謝才接着問道:“馬仲你可知道,本官今日提你前來是為什麼?”
馬仲趴下翻着上眼皮看他:“禀大人,小老兒不知。”
謝才猛地又一拍驚堂木,提聲喝道:“知與不知你心裡清楚!本官已經破了你風筝上白骨現的障眼法,如今鐵證如山就在眼前,你還要抵賴嗎?”
馬仲是被他的氣勢給吓得直哆嗦:“回大、大人的話,小老兒冤枉!小的不清楚,哪裡有什麼鐵證,有什麼障眼法啊。”
謝才站起來,揮袖一指那片鏽痕,咄咄逼人地說:“你做的風筝,上面的東西,難道還是别人添上去的去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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