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雱道:“連殿下都想得清楚的事,陛下肯定也能想清楚。”
趙顼不大放心,依依不舍地和王雱分别之後跑了回宮,猶豫來猶豫去,終于還是去找他爹說起這事。
趙曙耐心地聽趙顼把事情說完,覺得王雱着實大膽,居然敢把這樣的事挑開來說。對上趙顼暗含期盼的眼睛,趙曙說:“若連韓相公他們都無法信任,我又能信任誰?”
趙顼這才放心,高高興興地與趙曙一起用飯。
與此同時,韓琦也從範純仁那裡看到了王雱的那篇文章。韓琦看完之後簡直想把王雱活撕了,有你這麼坑人的嗎?這不是誇他,是把他架在火上烤!上回趙曙當着其他人的面說要讓他主政,已經把韓琦給吓得不輕,現在王雱又來這一出!
韓琦氣得不輕,打發走範純仁後立刻讓人去叫王雱過來。
王雱一看韓琦手邊擱着份文稿,大緻知道範純仁已經把他賣了。
所以說,明明是他師兄,明明是他未來妹婿的哥哥,四舍五入就是一家人,怎麼他這師兄這麼聽韓琦的話呢?要不是師兄念他念得煩了,他也不會想起遠在洛陽的韓琦。
見韓琦臉色不好,王雱當即表示:我這文章都是有感而發的肺腑之言,當時,是個天氣很好的日子,我看着異鄉陌生的一切,分外想念從小看着我長大的您!
韓琦一臉“你再鬼扯試試看”的表情。
王雱見忽悠不過去了,拉了張椅子坐到韓琦身邊,攤開韓琦收在一旁的輿圖開始給韓琦分析自己了解到的遼國細況。
涉及正事,韓琦暫且壓下怒氣,耐心聽王雱講解。
遼國境内并不是和諧大統一,王雱在上京呆了一段時間,通過與遼人交流以及觀察明面上的情況,大緻推斷出幾個逐漸冒頭的部族。
這些部族骁勇善戰,且不像耶律洪基這樣連漢文都自發地學過,本質極其親宋——這些人是黃河結冰時過境擄掠的主力。簡單來說,很多壞事都是他們幹的,他們從來沒想過和大宋和平相處,隻把大宋當做待宰的肥羊!
所以,在他們還沒發展出壓制性的優勢之前,遼國還得留着當緩沖,暫時不能把它給弄沒了。在這段時間裡實在無聊,我們還有很多事可以做,先把交趾變成交州、把大理變成滇南路、把吐蕃變成滇北路、把西夏變成陝西路之類的,早點将青海湖一帶和河套平原弄來多養點馬,多訓練點騎兵,等大夥都能當草原好男兒了再和遼國進行親切友好的交流,要回燕雲十六州!
王雱正兒八經地對韓琦說:“相信兩國關系這麼好,遼國一定會答應的。”
韓琦:“……”
韓琦幽幽地說:“這和你寫這篇狗屁文章有什麼關系?”
王雱沒想到繞了一圈,韓琦居然還能繞回去。他說道:“關系大着呢,您想想,以台谏的尿性,遲早會拿‘君弱臣強’這事兒來攻讦你的!反正你都要挨罵的,我們何不合理地利用一下?”
韓琦心裡一陣暴躁:“怎麼合理利用法?”
王雱說:“我們現在隻需要耐心地等待遼國那邊的家夥幹完活,等年底遼國使團過來時不着痕迹地和各國使者透一句話‘張孝傑,遼之韓琦也’,就可以輕松把他們遼國那個漢人宰相搞死。”王雱還貼心地給了另外的選擇,“你要是覺得張孝傑不好,我們可以改成‘耶律乙辛,遼之韓琦也’,或者随便什麼人都行!想坑誰就坑誰!”
韓琦罵道:“我看你就是一時興起想坑我一把!怎麼不見你寫别人?!”
王雱振振有詞:“您怎麼能這麼說呢?我可都是為您好啊!您想想看,我們先把這事和官家、和台谏的人通過氣,往後誰要是拿‘君弱臣強’的事攻讦您,我們就可以反咬他們是被遼國收買的,讓他們牢底坐穿或者流放去瓊州!”
韓琦覺得這小子最該流放到瓊州去!
什麼叫反咬?你這種想法很危險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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