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搭話,這樣的姿勢恍惚間讓我想起Pran,心跳都漏了一拍。在聽見我開口說了這不太愉快的請求時,叔叔沒有立刻按着我的節奏走,而是沉默了片刻,深思熟慮後才做出決定。
如果要是兒子的行為舉止大都模仿自父親,那我就絲毫不奇怪為什麼Pran能這麼沉得住氣了。
“如果我的話或是我的行為有失偏差,還請叔叔不吝賜教,給予指正。不久後我就會接過我爸爸的擔子,我們之間還有很多時間相互了解。”
透露着年紀的手指在桌子的玻璃上敲打着,他以審視的目光看着我。要是讓我做個比較,那Pran的爸爸可比我爸爸沉得住氣得多得多。
同樣的,叔叔看起來更有氣度,特别是看見我一反常态謙遜地來找他,就更為直觀。
“從你以前的行為看,我到不知道你還有這點能耐。”
這話要是讓我家人聽到,大牙都能笑掉。
就好像……大概沒有人會相信我找人幫忙的時候身上竟有Pran的影子。
“很抱歉我以前冒犯了叔叔。”
他沒說話但也沒拒絕,還是沉默着,嚴肅得有點害怕。但是從那喜怒不形于色的表情下,我的直覺告訴我有什麼東西悄悄改變了。
“這樣吧,我要再考慮考慮。”
“要是叔叔想加價也沒問題。”
“加價也沒問題嗎?”他嗤笑,臉上的笑紋也舒展開,“最初的預算也不多,還能接受,這是甯願割自己的肉也要做?”
“大概就像經濟危機時,SR公司不得不從事一份根本沒有利益的工作也維持公司運轉那樣吧。”我笑笑,幾天前我把SR公司的資料和成就看了個遍,所以現在也算得是對答如流吧,“要是那時候我爸沒想着獅子大開口大概也不會這樣了。”
“哼,P&P也是蠢得可憐,竟然跟着Nui哥這個狗頭軍師一起亂來。”
“大概是人沒有辦法得時候就喜歡病急亂投醫吧,像我爸爸就是這樣。”
“還蠻橫霸道,”輕笑聲響起,說起這如影随形的競争對手蠻橫還死腦筋時,叔叔的态度又強硬起來,“就讓人來折騰,多少年了才消停下去,滿腦子都是仇恨厭惡,有着閑工夫也不說發展發展自己。每次都靠女人來救,再來幾次怕是你家滿屋子都是女人的裙子了。”
我雙唇抿成一條直線,從語氣裡還聽得出怨憤,“最後還把自己的兒子賣了去還人情。”
“以前的事我很抱歉。”
我像沒有尊嚴的人一樣道歉,叔叔看見我竟沒有反駁,氣勢也收斂了不少,大概是他意識到剛剛說的這些不過是前人種下的因,後人來償還罷了。
Pakorn叔叔看着我,那眼神不是長輩對小輩的憐愛,而是審視,“比起上一次見面,确實是成熟了不少,像個大人了。”
“就像我和您說的,愛上Pran是我做得正确的事。”
“嘴上說着愛他,還不是要和别人結婚了。”
“是的。”我緊抿着嘴角,感覺有些不知所措。我們就這麼沉默了很久,這場對話中,關于工作聊了沒多少,我能感覺到的是此時我們思念的都是同一個人。“能允許我問一點兒關于Pran的事嗎?”
“什麼事?”
“他現在還好嗎?”
“嗯,已經開始新生活了。什麼都會改變的,感謝你對Pran的贊美和欣賞。但是你們之間的事,是不符合常理的,我姑且就當作是青少年的頭腦發熱吧。你也開始你的新生活吧,新婚快樂。”
談及到這件事,我原本的謙遜卻成了黃連。有些事Pran爸爸還是不能釋懷,沒法真視,他還認為我和Pran之間還是一時的頭腦發熱,不是真心實意,發自内心。
“如果這場婚禮中有人快樂,那大概就是自己制定的規則被執行了的長輩吧。”
我臉上挂着微笑,痛苦和脆弱則在内心中隐藏,把掩蓋了很久的真相攤在叔叔面前。
盡管我的心已經離我而去,但為什麼我還能感覺到心髒這個位置這麼的難受。
“結婚這件事,非我所願。但如果這能讓所有人都滿意,我也沒辦法拒絕,孩子就是來報答父母養育之恩的,父債子償,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在我感到眼眶刺痛之前我移開了目光。
“因為最後,我和Pran,已經結束了。我們都得向世俗低頭,向命運投降……請允許我先告辭,打擾叔叔了。”、
我飛快地行過禮在眼淚流下了之前大步退出來。我現在才知道原來自己是這麼脆弱,簡直就像小孩子一樣,僅僅是想一想心底的那個人,都感覺好像有無數雙手在撕扯着我,像要把我的靈魂抽離出來似的。
我直視着SR公司的老大,他看向我的眼神如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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