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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姐姐……”他喊那個女孩,如果他知道她的名字,就可以喊名字,可惜他不知道。
女孩靜靜地躺在他腳下,海浪湧上來的時候會浸沒她的半邊身體。如果不是血染紅了海水,她看起來更像是睡着了,那麼地甯靜安詳。
楚子航沒法俯身下來确認她還有沒有心跳,因為那根鋼索還死死地扣着他的喉嚨。所以他還能存着一絲絲的僥幸說,也許這個女孩還沒死,她那強大的血統還能幫她留住一線生機,等到飛機降下來救她。
可是一個更大的浪來,就卷着蘇茜走了,就像從沙灘上卷走一枚死去的貝殼。
“姐姐,姐姐……”他沖着遠去的蘇茜喊,聲音很微弱,因為他的喉骨快要碎掉了。
可是海浪帶着她越來越遠,她的臉被洗得如同大理石那樣蒼白,又讓人想到蓮花。她随波逐流,不掙紮,更不醒來。
原來那女孩真的是死了,想明白的那一刻,眼淚無聲地流了出來。真奇怪,分明心裡也沒覺得多難過,可是眼淚就是不停地往下流。
“你到底是誰啊?”他哭着問了和蘇茜一樣的問題。
應該是某個曾經認識過的人吧?在被自己遺忘的那段人生裡。可直到最後的最後,自己也沒想起她的名字。
自己又做錯事情了。如果不是自己的話,這個女孩子就不會死。他本該去蒸汽室裡救她,幫她包紮傷口,跟她認真地道歉,可他急着去找哥哥姐姐了,而她不知為何又跑了出來。
他一直都是個很努力的人,因為他其實也别怕犯錯,犯了錯就會給人添麻煩,他不想給人添麻煩。久而久之他就覺得什麼事自己都該做好,做不到的,都是他的錯。
可他每次犯錯就是特别大的錯,比如在高速公路上因為害怕所以開着車跑了,再比如把這個女孩釘在蒸汽室的地上。當然前面錯的那次他失去的是父親,這次失去的是個不知道名字的女孩,按理說錯誤的程度是不同的。
可是真的後悔,就像唐朝時候羅紹威引狼入室,引了朱溫的軍隊進自己的封地,從而不得不成為朱溫的附庸,後來他狠狠地說:“合六州四十三縣鐵,不能為此錯也。”
那麼地恨,那麼地怒,可是鑄鐵成山,都不能挽回。
本已幹涸的力量好像又湧動起來,就像眼前黑色的大海。他覺得那根鋼索有點礙事,于是抓住了鋼索。頃刻之間他手抓的地方就熔斷了,鋼索如同被松開的吉他弦那樣彈射。兩名拉扯鋼索的不朽者仿佛被迎面重擊,倒翻出去,一個落進海裡,一個把側舷砸了一個大坑。
不朽者們集體吼叫起來,就像狼群在預感到危機時的反應,既是給自己壯膽,也是提醒同伴。距離楚子航最近的愛德華尖叫着倒翻,後退,他最能感覺到楚子航身上那灼熱的熱浪。
各種龍文的
聲音共鳴起來,不朽者們都在預備着釋放言靈,這種集體釋放言靈的壯觀場面原本隻應該出現在面對龍王的時候。
“蘭斯洛特!蘭斯洛特!“伊莎貝爾抓住蘭斯洛特的衣領,大吼,“你可以去死,但我要你的權限!我們都可以去死,但該我們做的事情要做完!”
蘭斯洛特呆呆地看着伊莎貝爾,這個平日裡明豔照人的女孩此刻是如此地威武剛強,簡直就活生生的女武神。這讓他想到了蘇茜,于是他終于部分恢複了理智。
是的,下方的男孩是個龍王級的怪物,不能放走他,放走他會有更多的人死。
他面如死灰地癱坐在地,摘下自己的耳機丢給伊莎貝爾。
伊莎貝爾立刻套上耳機,“維多利亞!”
維多利亞已經做好了準備,她拾起那支狙擊槍,靠在艙門邊恢複了射擊姿勢,把第二顆火元素子彈填入彈倉。
楚子航靜靜地站在側舷上,低着頭,像個做錯了事悔過的孩子,但從不朽者的反應來看,這個男孩重新成為極端危險的目标,就像東京街頭的路明非,正在蘇醒。
風向不知不覺間變了,或者說風向一直在不停地變化,海面上刮起了旋風。直升機震顫着,機艙内各種警報聲響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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