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得到回應。
江秀元又說:“我知道你和你師傅感情深厚,他是去世了,可是你還活着呀,想想你媽,她要知道你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得有多傷心。”從耐心寬慰講到人生道理,又從心靈雞湯講到聖人名言,過程中,徐塵嶼一直不吭聲,像是沒聽見,更像是消失在了木門的另一頭。
季松臨背靠牆壁,他點了根煙,默默地吸了一口又一口。
落雨了,涼意染上徐塵嶼,側臉帶傷的血迹融化在冰冷裡,順着他的脖頸,手肘,褲腿往下淌,他看了看院裡光秃秃的梧桐樹,又看了看天上慘淡的一彎月,世界再喧鬧都跟他沒關系,他把自己鎖進了殼裡。
江秀元講得舌幹口燥,就算他是辯論隊數一數二的辯手,就算他巧舌如簧,就算他能把白的說成黑的,他也無法解開徐塵嶼心裡的疙瘩,直到半夜三點,江秀元終于認輸了。
鄭曉骁早在沙發上睡着,她蓋着江秀元的外套,冷得打了好幾個噴嚏。江秀元聽見了,既心疼女朋友,又擔心好兄弟。
兩難的境地下,季松臨突然對他說:“我留下看着他,你先送鄭曉骁回家。”這還是季松臨進屋後,說的第一句話。
江秀元看了眼冷得發抖的女朋友,又看了眼緊閉的大門,躊躇着。
裴川谷日理萬機,他手頭還有好多生意要處理,也不能一直呆在這,他走過來,拍了把江秀元的肩膀:“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塵嶼的情緒也不可能一下就好轉,讓松臨陪着他,我們先走吧。”又對季松臨說:“勞煩你了,有什麼需要,你随時給我們打電話。”
大門輕輕阖上,世界歸于甯靜,所有聲音都遠去了,隻剩下季松臨輕緩的呼吸。他靠着冰冷的牆壁,陪着一牆之隔的人挨過難關,他有分寸,知道徐塵嶼需要安靜,隻是輕輕地,小心翼翼地說:“我就在這裡,等你願意見我了,就敲三下門。”
半夜裡醒過來好多次,季松臨每次驚醒後,就趕忙把耳朵貼近門縫,确定裡面沒有傳來特殊動靜,才松了一口氣沉沉睡去,這樣日夜颠倒的日子大概過了一天一夜,睜開眼是夜晚九點左右,他愈發擔心徐塵嶼吃不消,已經四天了,總不能單靠啤酒填肚子吧。
季松臨點着蠟燭,打開燃氣竈,在廚房鼓搗了一碗白粥,他端着瓷碗猶豫了很久,有些笨拙地斟酌措辭,才柔聲說:“我煮了碗粥,你吃一口,好不好?”
沒人回應他。
季松臨試探地輕聲喚道:“塵嶼.....”
依然沒人回應。
他無可奈何地貼牆滑落坐下,靠着那冰冷冷的牆壁,時間在空氣中流動,兩人躲進黑夜的角落殘喘,他們挨得如此近,又離得那般遠,一扇門隔着兩顆心。
季松臨從未有過如此挫敗的時刻,他接受生命無常,也明白無論是誰在面對至親之人的死亡,絕對不可能做到“輕松”二字,可他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無力感”,他開始痛恨這樣一個平庸的自己,除了陪伴,他什麼也給不了。
過了半個多小時,全世界隻剩下冬雨過後的滴答聲,季松臨仰高下巴,開始自言自語:“我收到你的明信片了,也聽到了海島的風,也許你不會明白,能夠遇見你,我有多高興.....”他阖上眼睛,喃喃念道:“塵嶼....塵嶼....”
口齒間含着這兩個字,季松臨用一種近乎癡纏的口吻反複念着他的名字,仿佛這樣,能幫他止住一點疼痛。
“咚、咚、咚。”
敲牆的聲音很輕很小,卻準确無誤地鑽進季松臨耳膜,他匆忙起身,晃蕩了一下才站穩,他将掌心覆蓋在門把上,直到捏濕了把手,才輕輕推開門。
房間裡飄蕩着濃重的煙味和酒味,還有那無孔不入,揮之不去的哀傷。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抹孤寂背影,徐塵嶼坐在陽台上,縮起手腳,用手臂環抱住自己,他穿着一身半幹半濕的衣裳,頭發淩亂,季松臨放慢腳步,行走間幾乎沒有任何聲響,他轉到他身側,看見徐塵嶼結痂的側臉,渾身染血,他下巴冒出青胡茬,毫無生氣的外殼裹着一顆傷痕累累的靈魂。
受傷的人不是季松臨,眼前場景卻教他疼得呼吸不順暢,他強迫自己打起精神,才走到徐塵嶼面前蹲下身。
看着他慘白的臉色,季松臨一言不發地抽走他指尖的煙,摁滅了丢去光秃秃的花盆裡,然後舀了一勺白粥,喂去他嘴邊。
煙攆滅了,唯一跳動的火星黯淡下去,兩人身影間隻含着一縷破碎的月光。
他低垂着腦袋,對上季松臨的雙眸,裡面忽明忽滅的疼惜灼傷了徐塵嶼的眼,兩人沉默着,他卻像真實地觸摸到了季松臨同他一起挨過的冷和痛,過了良久後,他才微微張口吃下白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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