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長倩笑着道:“現在後勤采買的米面糧油、布帛皮革,都要過他的手,以往長期合作的幾個商鋪經不住他的勒索已經取消合作,都換了他暗中聯絡的幾家,其中貪墨的錢帛自然極多。這厮甚至連前往軍中取夜香的都要盤剝一番,弄得許多合作的商戶叫苦不叠。隻需大帥一聲令下,随時都可以查他,一查一個準兒。”
房俊吃了一驚:“這才幾天?這厮有點能耐啊!”
貪墨這種事直覺好像很容易,當然小貪小占也的确不難,隻要膽子大、心夠黑就可以,可是想要做到大貪巨貪,難度卻絕對不小,并不是誰都能做得到的。
即便有房俊這尊大神“罩着”,任誰都不敢招惹,可短短時間之間便能夠将金吾衛的後勤部門抓在手裡,方方面面都不放過,堪稱“雁過拔毛”,賀蘭楚石的貪墨能力令房俊歎為觀止。
笑着搖搖頭,随意道:“那這兩天就尋一個由頭弄掉他吧,将貪墨全部充公,也趁機殺雞儆猴,震懾一下那些手腳不幹淨的家夥。”
放着賀蘭楚石這樣一個“巨貪”在軍中,旁人誰看不見?見到賀蘭楚石大貪巨貪,旁人不可能不看着眼紅。而這個時候将賀蘭楚石打掉,自然是最好的震懾——大帥的親戚都得嚴查不怠,你們難道還能比賀蘭楚石的背景更硬?
正好在軍中整肅一番,推進廉潔建設。
岑長倩當即應下:“這件事就教給我來辦,費不了多少功夫,處置完此事便着手編撰教科書,肯定不耽擱大帥的大事。”
頓了一頓,請示道:“是留他一命,還是……”
房俊想了想,淡然道:“留他一命吧,畢竟是咱們故意引他入彀,若如此便砍了他的腦袋,未免不太厚道。”
厚道不厚道倒是其次,主要是賀蘭楚石走的武家姊妹的路子進了金吾衛,若因此丢了性命,難免要受到整個賀蘭家的诘難、埋怨,而他身為男人,自當讓自己的女人避免這種窘境。
留下一命,充軍發配,沒收财産,賀蘭家便隻會将怨氣撒在賀蘭楚石身上……
門外,兵部左侍郎劉仁軌求見。
“讓他進來。”
“喏。”
劉仁軌被仆從帶進來,向房俊施禮,而後岑長倩劉仁軌施禮,後者笑道:“長倩年少有為,看見你,忽然覺得自己有些老了。”
岑長倩笑道:“豈敢當劉侍郎的誇贊?您正值壯年,在水師功勳卓著,晚輩心中既是崇慕,又是豔羨,卻不知何時能如您這般駕船出海縱橫大洋,揚我國威。”
“哈哈,果然會說話,有前途。”
寒暄幾句,分别落座,房俊問道:“可是有事?”
劉仁軌忙自懷中取出一份軍情放在房俊案頭,低聲道:“剛剛傳回的消息,魏王殿下在抵達洛陽之前遭遇刺殺,奔逃整夜,好不容易才擺脫追殺,所幸性命無礙。”
岑長倩大吃一驚:“何人竟敢如此目無王法?”
劉仁軌搖頭道:“刺客是一支百餘人的騎兵,來去如風,無可尋覓。”
見到房俊已經取過軍情仔細查看,岑長倩忍不住道:“既然是百餘人的騎兵,那最起碼要有一旅之兵,如此規模的軍隊擅自出營是一定有迹可查的,可在洛陽周邊的駐軍當中嚴密排查,甚至長安城的軍隊也有嫌疑,隻要仔細排查,必然能夠揪出蛛絲馬迹。”
劉仁軌喝了口茶水,緩緩道:“若是放在平時,這種事情自然不難查清,可現在不一樣。”
他頓了一頓,看着岑長倩:“眼下左右金吾衛正在整編,長安周邊的軍隊調動頻繁,一支百餘人的騎兵擅自離營外出天,隻要有人有意隐瞞遮掩,還真就不容易查得出來。”
岑長倩楞了一下,趕緊死死閉上嘴巴。
正如劉仁軌所言,如果排查下去,且不說最後能否将那一支騎兵的歸屬查出來,左右金吾衛卻一定是最大的嫌疑。
而負責左右金吾衛整編的之前是房俊,現在是李勣……
無論這件事是否這兩人所為,隻要牽扯到這兩個人,都是一個巨大的麻煩。
所以,不能查。
不僅房俊這邊不能查,就算是陛下也不能查、不敢查。
況且就算查出來了又能如何?
魏王泰又沒有死……
岑長倩看看劉仁軌,又看看房俊,直覺最大的嫌疑就是金吾衛。
可到底是有人趁着金吾衛整編調動頻繁的時機指派的騎兵前去刺殺魏王泰,亦或根本就是房俊親手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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