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回春見她關窗關得這樣肆無忌憚,隻能苦笑。那頭走了,門口的腳步聲卻近了。&ldo;笨蛋,快開門!&rdo;阿佩壓低聲音湊在門縫邊叫着。端木回春坐在床上不動。等阿佩輕輕地拍了拍門,又呼喚了幾聲,他才慢吞吞地披衣起身,揉着眼睛打開門,咕哝道:&ldo;這麼晚你怎麼……&rdo;阿佩不等他說完,就掩住他的嘴巴将他推進房間,然後自己也邁了進來,反手關上門。端木回春點起燈,&ldo;這麼晚……&rdo;&ldo;呼。&rdo;阿佩一口氣将燈吹滅,低聲道:&ldo;笨蛋,你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半夜三更來找你麼?&rdo;端木回春道:&ldo;是啊,你為何半夜三更……這,我們孤男寡女……&rdo;&ldo;你想什麼呢。&rdo;阿佩嬌嗔道。端木回春苦笑道:&ldo;我什麼都沒想。&rdo;阿佩道:&ldo;我正事。你可知今晚公子對你說的出遠門是去哪裡?&rdo;端木回春道:&ldo;莫非是中原?&rdo;&ldo;哈,你果然是這麼猜的。&rdo;&ldo;難道不是?&rdo;端木回春訝異了。&ldo;是,也不是。&rdo;阿佩賣關子。&ldo;究竟是怎麼回事?&rdo;端木回春忍不住問道。阿佩道:&ldo;看你心急的。唉,我告訴你吧。今天下午魔教來了使者約教主見面。&rdo;&ldo;哦?&rdo;端木回春心情一陣激動,忍不住想問是哪個使者,但又忍了回去。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實在無道理關注魔教使者。阿佩繼續道:&ldo;教主不放心公子一個人在聖月教,就準備帶他一起去。&rdo;端木回春想到姬妙花,忙問道:&ldo;那峰主呢?&rdo;&ldo;你這麼關心他做什麼?&rdo;阿佩不悅道。端木回春暗道:他關心的不是他,而是魔教。不知道這次見面明尊會帶多少人,萬一暗尊或雪衣侯不在,那麼還有誰擋得住姬妙花?他犯起愁來。阿佩見他久久不答,口氣更差,&ldo;你别指望峰主啦。原本胡葉長老請峰主去,但峰主拒絕了。&rdo;&ldo;哦。&rdo;端木回春松了口氣。阿佩道:&ldo;哦什麼哦,難道你不想去麼?&rdo;端木回春一怔,随即欣喜道:&ldo;我能去?&rdo;作者有話要說:三更完成。。(o)~3535、鹿死誰手(七)阿佩道:&ldo;你的那點兒心思我還不懂麼?你走以後,我就替你向公子求情允準你一起去。&rdo;端木回春屏息道:&ldo;公子怎麼說?&rdo;阿佩道:&ldo;公子說呀,他說異客居總要有人守着。&rdo;端木回春道:&ldo;公子不答應?&rdo;他問這麼問,但是心裡卻知道一定有下文,若沒有下文,她絕對不會半夜三更來找他。果然,阿佩道:&ldo;你急什麼。那我就說,讓教主調個人來守着,反正聖月教人多的是。然後公子又說,孫隐來異客居時日尚淺,還欠缺一份記挂。&rdo;話到此處,猛然頓住。黑暗中隐約可見人影晃動。阿佩聽他不做聲,又低聲道,&ldo;公子這樣講,你懂麼?&rdo;懂,自然懂。隻是這個懂卻是要懂也裝不懂。端木回春道:&ldo;我可以簽一張賣身契給公子的。&rdo;&ldo;你……&rdo;阿佩氣極。她分不清眼前這個人的呆是真的還是裝的。姬清瀾曾旁敲側擊地提醒她孫隐絕非表面這般簡單,可是她沒次看到他呆呆傻傻的模樣,心就不由自主地軟了。&ldo;反正辦法我已經告訴你了,你要去要留自己決定。&rdo;端木回春感到眼前輕風帶起,門上已經出現她的黑影,然後開門、關門、黑影漸漸遠去。他松了口氣。阿佩指的路或許比姬妙花的更好走,卻讓他更加無法邁步。在這個陌生的、壓抑的異國他鄉,阿佩是他遇到的第一個毫無猜忌地對他好的人。他不想将這種好親手毀掉,更不想她因為他而學會猜忌。他在原地站了會兒,轉身走到窗前。窗半掩着。那人離開的匆忙,顯然忘記将它恢複原狀。端木回春推開窗,月正對着窗的方向,大如盤,銀如霜,月光下清靜如庵堂。翌日,端木回春打掃完書房回靜心園,就看到陸仁義坐在院子裡石凳上,手邊放着酒菜,卻一口未動,顯然是在等他。端木回春在他身邊坐下來,&ldo;陸先生。&rdo;陸仁義哈哈笑道:&ldo;來來來,聖月教這幾日事務繁忙,找不到人喝酒,隻能請你陪我這個老頭子喝喝酒助助興了。&rdo;端木回春笑着與他幹了一杯。這次是真的酒,不過摻了水,不醉人。陸仁義道:&ldo;孫老弟可聽說了?&rdo;他叫他孫老弟而不叫孫公子顯然是在顯示兩人關系不同往日,已是十分親近。端木回春從善如流地改口道:&ldo;不知陸老哥說的是什麼事?&rdo;&ldo;就是魔教約見教主之事啊。&rdo;陸仁義道。端木回春道:&ldo;哦?我隻知道魔教在中原頗有勢力,卻不知他竟然想拓展到西羌來。&rdo;陸仁義嘿嘿冷笑道:&ldo;是啊,魔教惡徒打得真是好如意的算盤!不過教主慧眼如炬,早知魔教狼子野心,之前就已經派人警告過他們,這次他們送上門實在是不長眼。&rdo;他這番話說得颠三倒四,魔教來西羌分明是清算聖月教之前屢次襲擊的賬,但是從他口裡說出倒好像是魔教主動上門找茬。端木回春起先也是一愣,随即想起他扮演的是與魔教有過節的黃河幫,那麼如此混淆是非黑白也不足為奇了。他故作不知地接道:&ldo;哦?竟有這樣的事?&rdo;陸仁義道:&ldo;聽說魔教明尊約教主三天後在龍心湖中央的湖心亭見面。&rdo;&ldo;三天後?&rdo;端木回春心頭一緊,這樣算算,也沒多少時間了。陸仁義道:&ldo;唉。若是教主離開,那麼聖月教就無人坐鎮了。&rdo;無人坐鎮?端木回春頓時明白陸仁義這番話的意思了。辛哈武功不高,若趕去湖心亭赴約,聖月教定然會出動大批高手護送,到時候聖月教總部定然不會像現在這樣門禁森嚴,他們離開的把握也大得多。&ldo;不知赤教教主是否一同前往?&rdo;他問。若是赤教教主不走,他們就可以打着赤教教主的名頭大搖大擺地離開。陸仁義點頭道:&ldo;赤教教主獲辛哈教主相邀,已經答應一同前往。&rdo;&ldo;那陸老哥……&rdo;陸仁義道:&ldo;我與魔教早就勢同水火,若雙方開戰,我一定助聖月教一臂之力,如若不是,我還是莫要湊熱鬧的好。&rdo;端木回春暗暗盤算局勢。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姬清瀾、赤教教主和辛哈一定會離開,胡葉長老有可能留下守教,也有可能親自護送教主。這暫且不提,最棘手的還是姬妙花。陸仁義果然問到他,&ldo;聽說魔教高手如雲,不知峰主會不會前去一會?&rdo;端木回春道:&ldo;峰主難得來聖月教,或許不會湊這熱鬧吧。&rdo;陸仁義訝異地看着他。端木回春苦笑。若是姬妙花不走……事情還是繞回了原點。端木回春思前想後,還是覺得應當與姬清瀾談一談,而契機就是這次的湖心亭之行。若要向姬清瀾揭底,勢必不能在阿佩面前。因此端木回春故意去阿佩與阿環的住所外晃悠了一圈,看到阿環出門沒多久阿佩回來才朝書房的方向走去。正值盛夏,即使山上,也是烈日炎炎。書房房門大敞,一名壯婦端着冰進姬清瀾的房間。姬清瀾正在午歇,一身單衣,烏發披散。阿環将冰劈碎,放在躺椅周遭,最後一小盆用手掌托着,另一隻手輕輕扇着扇子,将冰上的涼意往姬清瀾身上吹。姬清瀾睜開眼睛,朝她擺了擺手。阿環這才将冰和扇子放下,然後取來巾帕讓他擦臉。端木回春進來的時候正好壯婦出去。姬清瀾正起身,見他進來,将手中巾帕交給阿環,笑道:&ldo;這日頭曬得很,何苦跑來跑去?在房中歇着不好?&rdo;端木回春道:&ldo;有件事一直藏在我心中,日思夜想,輾轉反側,難以安枕,不吐不快。&rdo;&ldo;哦?這般嚴重?&rdo;姬清瀾重新在躺椅上坐下,對他揮手道:&ldo;坐下說。&rdo;端木回春道:&ldo;此事……我還是站着說的好。&rdo;姬清瀾眼中閃過異色,轉頭沖阿環笑道:&ldo;你可知他要說什麼?&rdo;阿環道:&ldo;不知,我與他不熟。問阿佩或許還能猜到些。&rdo;姬清瀾含笑望着端木回春,道:&ldo;要不我讓阿佩一道來?&rdo;端木回春知道他誤會了,&ldo;阿佩姑娘那裡,我一會兒在去請罪。&rdo;&ldo;哦。&rdo;姬清瀾笑容不變,&ldo;還是坐下再說。&rdo;端木回春見他兩次讓自己坐下,自己若再做退讓,反倒矯情,便坐了下來。&ldo;其實,此事要從兩月前說起。&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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