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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秋領會，隔日便上了山。他明白大哥的意思，自幼在山上長大，并不十分通曉君臣之禮，尤其袁先生雖學識淵博，卻是潇灑不羁的一個人，更是不拘小節，很可能随便留下些略帶不敬，或不甚合禮教的文字之類。又回到自己曾經住的房間，大哥看來還是很上心，桌椅上連灰塵也沒有，可見打掃的人來得還是很勤。轉了轉，收拾了些自己以前胡亂寫的漫無章法的東西，案頭還放着熟悉的雕刻，是一隻小鳥睡在大樹枝葉的擁抱之中。那是大哥親手為他雕的，還對他說：&ldo;我們知秋熟睡時，是安詳乖巧的小鳥，蘇醒時展翅，就是翺翔在高空下的雄鷹。&rdo;&ldo;我就做小鳥好了，&rdo;知秋說，&ldo;大哥你才是雄鷹！&rdo;大哥指了指小鳥依附的繁茂枝葉，道，&ldo;大哥是這棵樹！&rdo;知秋的手指一遍一遍撫摸過栩栩如生的枝桠，心中升騰起一股不知名的暖流，遊走四肢帶來厚實的溫暖。袁先生的房間也沒什麼變化，隻是這次他走之前打掃的倒是幹淨，沒剩下什麼。知秋總覺得大哥對袁先生的去向有些晦谟如深，不過想想先生的個性，估計是天涯海角，即便神通廣大的大哥也無法确定他的行蹤了吧？打開櫃子，裡面空空的，知秋忽然瞥見角落裡的一個暗盒。那是隻有他跟先生知道的小地方，開始先生得了好酒，都會偷偷藏在那兒。給他發現之後，索性藏也不藏，一拿到手，直接喝個幹淨。純粹因為好奇，知秋撥開暗盒，裡面卻放了紫色的錦囊，附一封信，寫着&ldo;知秋親啟&rdo;。他卻覺得好生奇怪，先生為何要在這裡留東西給自己？拿出信來看，很短，卻是先生的筆迹。&ldo;若有人發現這裡，定是我淘氣的徒弟，反正這份禮物，本就是留給這小鬼。收好，永遠留着它。後會無期。袁&rdo;錦囊裡的東西拿出來，隻是個尋常的紙條。上面寫着兩句：&ldo;如此星辰非昨葉，為誰風露立中宵？&rdo;角落裡，寫了個小小的&ldo;舟&rdo;字。知秋看得出，&ldo;舟&rdo;是袁先生的筆迹，而那兩句分明不是袁先生寫的。寫字的人又為何要把&ldo;夜&rdo;，寫成&ldo;葉&rdo;？眉毛皺得緊，心中迷團擁簇上來。回到京城，直接去了文治府盡管面對知秋時已經放松了面容，文治眉間依舊凝聚一股嚴肅之色。知道他與人談論公事時向來不苟言笑，知秋便想起突然造訪的龔放。雖然他與龔放算是共同管理太子東宮的事務，原則上，大事小情，知秋拿主意的時候仍舊比較多，隻是在功課上，龔放才說得算些。據說龔放因此有些不滿，與葉家的來往倒是更加鮮少，這次突然前來，讓知秋難免心生疑窦。可似乎大哥并不急于跟自己說這事，他也不太好問，将在山上收到袁先生字條的經過，悄悄壓在心裡了。&ldo;你後不後悔下山？&rdo;晚飯時，文治兩杯下肚，忽然問道。知秋對這突如其來的問題沒有準備，懵懂反問：&ldo;我，應該後悔嗎？&rdo;&ldo;大哥後悔了。&rdo;文治沉默片刻，說，&ldo;趁這次皇上邀你出遊，跟皇上說搬回來住吧！隻要你親自要求，皇上不會拒絕。&rdo;&ldo;知秋做錯什麼了？&rdo;&ldo;倒不是，&rdo;文治暗暗歎口氣，&ldo;隻有把你留在身邊，我才心安些。&rdo;從小到大，知秋認識的大哥向來是副不懼八面來風的勇敢自信的人物，今夜這般誠惶誠恐，肯定有不為人知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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