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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也隻在雜記裡見過。&rdo;大夫人看了一眼女兒耳朵上的紅瑪瑙墜子，笑着問：&ldo;怎麼沒戴你祖母新給的那對鑲紅寶石的？&rdo;楚薔無奈道：&ldo;娘你明知故問。&rdo;大夫人無比自豪：&ldo;還是我女兒好，知道讓着姐姐。&rdo;楚菡那丫頭，可憐又可恨，她父親對不起她，就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對不起她一樣，還容不得旁人穿戴比她好。三房的楚蓉不管她，自己喜歡怎麼打扮就怎麼打扮，她的女兒就大度多了，不跟堂姐妹計較。說話間，外面跟車的婆子道：&ldo;夫人，前面就到了。&rdo;又走了一盞茶的功夫，馬車停了下來。大夫人先下車，楚薔由丫鬟扶着下車時，後面三夫人走了過來，熟稔地埋怨出門相迎的方氏：&ldo;都怪你，非要帶菡菡來莊子上養病，大冬天的害我跑這麼遠。&rdo;她嫁到楚家前與方氏是手帕之交，又是俏皮愛鬧的性子，因此說話很不客氣。方氏瞪她，&ldo;我又沒叫你來。&rdo;言罷越過她去同大夫人說話，&ldo;這麼冷的天，難為夫人還親自跑一趟。&rdo;大夫人歎道：&ldo;菡菡遭了這麼大的罪，我與老太太都心疼她，怎麼樣，菡菡記起來了嗎？&rdo;方氏神色一黯，搖了搖頭，察覺氣氛變了，馬上又将楚薔喚到身邊，親昵地握住她手，&ldo;薔薔冷了吧，走，快随舅母去屋裡。&rdo;&ldo;謝舅母。&rdo;楚薔乖巧道謝。三夫人走在方氏另一旁，輕聲替自家女兒解釋道：&ldo;蓉蓉昨天還跟我說要一起來的，不巧夜裡來了月事，你知道她身子一向不大好，我就沒讓她來，改天再來探望她姐姐吧。&rdo;方氏笑着示意無礙，其實心裡清楚，楚蓉是不喜歡外甥女。但那也不怪楚蓉，一個巴掌拍不響，外甥女脾氣不好，她是舅母有時候都頭疼，楚蓉比外甥女小一歲，自小嬌生慣養，怎會甘心忍受外甥女的氣？女兒家各有各的脾氣，鬧起别扭來不聽勸，長輩們也沒辦法。廂房裡頭，阿洵趴在琉璃窗往外望，忽的跑到姐姐身邊，小聲道：&ldo;來人了！&rdo;很是緊張的樣子。含珠已經聽方氏說過了，阿洵除了姐姐，跟侯府裡的任何人都不親，除了認生，還害怕，應該是耳濡目染的緣故。楚菡自己對旁人有敵意，平時會在弟弟面前說什麼話，可想而知。她心疼地摸摸小家夥腦袋：&ldo;不怕，姐姐在呢，舅母也在。&rdo;阿洵點點頭，隻是身子靠姐姐靠得更緊了。方氏率先走了進來，大夫人三夫人随後，楚薔跟在母親後面，進了屋，幾人一起看向炕上。來了客人，含珠掀開被子就要起來。除了方氏，女眷都詫異于她竟然如此知禮，三夫人最先回神，眼疾手快按住被子，笑着道：&ldo;都是一家人，菡菡客氣什麼，你現在養病要緊，别管那些虛禮了。&rdo;說話時好奇地打量頭纏白紗的小姑娘，因為姑娘都喜歡熏香，倒沒有在意那淡淡的香氣。含珠局促地看向方氏。方氏就近替她介紹道：&ldo;這是你三嬸，你在花園裡摔了，就是你三嬸送信給我的。&rdo;&ldo;三嬸。&rdo;含珠不太習慣地喚道，飛快看了三夫人一眼。三夫人與方氏差不多的年紀，容貌卻美得驚人，前來探病，她身上衣服穿得素淡，臉上也隻施了淡妝，偏偏這樣更加凸顯了她的美貌，所謂濃妝淡抹總相宜，說的就是她這種美人。含珠驚豔于三夫人的美，三夫人也吃了一驚，難以置信地問方氏：&ldo;菡菡，聲音好像變了？&rdo;方氏暗暗慶幸含珠身上蓋着被子，遮掩了身段，臉上則露出同樣困惑的神情，&ldo;是啊，醒來就變了，我以為她昏迷時沒有好好吃飯聲音弄啞了，養一陣就好，請郎中看過，卻說除了記憶其他地方都沒事……&rdo;&ldo;其實我聽着更好聽了，就這樣也不錯。&rdo;大夫人牽着女兒上前，慈愛地看着含珠，&ldo;我是你大伯母，這是你薔薔妹妹，有印象嗎？&rdo;含珠搖搖頭，目光落在了楚薔臉上。楚薔也好奇地看她。一個人是什麼性子，有時候看眼睛真的能看出來，憑這短暫的相處，楚薔就足以确定，二叔家的這位姐姐是真的記不得以前的事了，非但記不得，她整個人好像也換了一個，臉還是那張臉，但隻要熟悉楚菡原來脾氣的，再次見到她，都會生出判若兩人之感。什麼都忘了，也挺可憐的吧？楚薔就朝含珠笑了下，關心道：&ldo;姐姐額頭還疼嗎？&rdo;她聲音輕柔，含珠本能地回以一笑：&ldo;不疼了，勞妹妹惦記了。&rdo;這一笑恍若花開，楚薔愣住，以前她覺得三妹妹楚蓉才是姐妹裡最好看的，這會兒大姐姐不打扮了，素面朝天，竟勝過了三妹妹。大夫人三夫人也看呆了。就在含珠被她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阿洵突然打了個噴嚏，鼻子下面冒出一個大泡泡。楚薔撲哧笑了，她一直都喜歡這個堂弟，隻可惜楚菡看得緊，輕易不許别人親近阿洵。&ldo;這麼大的泡，晚上屋裡不用點燈了。&rdo;三夫人笑着打趣，掏出帕子要替阿洵擦鼻涕。阿洵抗拒地扭頭，面朝姐姐，拿後腦勺對着衆人。三夫人有點尴尬，含珠幫阿洵擦鼻涕的時候，她笑着罵道：&ldo;阿洵這臭小子，還是那麼認生。&rdo;阿洵幹脆趴在姐姐懷裡不起來了，一手抱着姐姐，一手摸被子上的鳳凰彩羽，旁人看不到，含珠可瞧見了，小家夥嘴巴撅得高高，顯然不喜歡屋子裡有這麼多&ldo;外人&rdo;。方氏熟悉小外甥，就笑着請大夫人三夫人去上房，&ldo;趕了一路，先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吧，薔薔留在這邊跟你姐姐說話。&rdo;大夫人出自書香門第，楚薔從小受母親熏陶，知書達理，方氏覺得她跟含珠應該能玩到一塊兒。&ldo;之前含丫頭昏迷不醒，兇險萬分，現在含丫頭好了九成，明日我準備去九華寺上香……&rdo;長輩們越走越遠，方氏的聲音漸漸淡了下去。楚薔瞅瞅外頭，問含珠：&ldo;姐姐還記得九華寺嗎？那是京城第一大寺，去那裡許願最靈。&rdo;&ldo;不記得了……&rdo;含珠一臉茫然，見她還站在地上，忙道：&ldo;妹妹坐炕上來吧，炕上熱乎。&rdo;楚薔沒再客氣，脫了繡鞋，挨着含珠坐。坐好了，瞅瞅還掩耳盜鈴般趴在姐姐身上的阿洵，她忍不住戳了戳他的小屁股，&ldo;這是誰家的小豬啊，我怎麼看不到腦袋？&rdo;屁股被戳，阿洵笨拙地從姐姐身上爬了過去，躲在姐姐裡側，不願給人看。男娃躲人也可愛，楚薔笑着瞧他。含珠低頭哄弟弟：&ldo;阿洵怎麼躲了？二姐姐說你是小豬，你告訴二姐姐，你是小豬嗎？&rdo;&ldo;我不是小豬！&rdo;阿洵藏在姐姐胳膊後面，悶悶地道。楚薔剛要說話，含珠食指抵在唇上，輕輕噓了聲，繼續哄小家夥，&ldo;就是，我們家阿洵才不是小豬，二姐姐長得才像小豬，阿洵快幫姐姐看看，看她像不像。&rdo;阿洵終于探出腦袋，卻是半張臉躲在姐姐胳膊後，偷偷瞄楚薔。楚薔柔柔地笑，不說話。她笑得好看，阿洵膽子大了，睜眼說瞎話，&ldo;像！&rdo;含珠忍笑問：&ldo;像什麼啊？&rdo;阿洵笑得更壞了，&ldo;像小豬！&rdo;含珠就把小家夥抱到身前，指着楚薔問他：&ldo;那阿洵知道這個像小豬的人是誰嗎？&rdo;楚薔臉上帶笑，手伸到含珠被子裡悄悄捏了她一把。含珠吃痛，憋着笑催阿洵。阿洵靠在姐姐胸口，歪着腦袋盯着楚薔瞧了會兒，輕輕道：&ldo;二姐姐。&rdo;男娃乖巧可愛，楚薔再也忍不住，飛快在阿洵白嫩嫩的小臉上親了一口。阿洵眨眨眼睛，忽的擡起手，嫌棄地擦臉。含珠楚薔一起笑了出來。待到飯後楚薔要随母親離開時，阿洵已經舍不得她走了，大眼睛依依不舍地望着她。這麼大的孩子，最喜歡有人哄他玩的。看着因為楚薔離去有些悻悻的阿洵，含珠暗暗期待明日快點來，妹妹活潑愛玩，阿洵肯定也會喜歡的吧？兩日不見，她真的想妹妹了。卻不知道，遼東邊關，有人也在惦記她。黃昏時分，楚傾剛從外面回來，一身铠甲還沒脫，聽說有家書來了，就先接了過來，邊看邊喝茶，看到一半，放下茶碗，看完了，面沉如水。&ldo;大姑娘現在如何？&rdo;他盯着跪在前面的侯府侍衛。侍衛抱拳道：&ldo;屬下來時大姑娘昏迷不醒，至于現在……&rdo;&ldo;那可有查出來大姑娘是怎麼摔的？&rdo;楚傾拾起剛剛放在桌子上的寶刀，細細端詳。侍衛聽到刀出鞘聲，身體不受控制發抖，硬着頭皮道：&ldo;侯爺饒……&rdo;&ldo;命&rdo;字還沒說出來，刀影一閃，人已身首異處。&ldo;拖出去。&rdo;殺了人，楚傾聲音反而平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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