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潘仁搖頭打斷了淩雲的話:“李娘子言重了。之前我一時激憤,口不擇言,娘子不必當真。至于這次的事,也說不上是誰連累誰。若不是帶攜着我,那些人大概也找不到諸位的破綻;再說,是我求娘子帶我上路的,自該承擔這同路的風險。如今事情已過去,我也并無損傷,娘子不必太過在意。”
他的意思是?淩雲仔細地看了看何潘仁,卻見他的臉上并無半分憤怒嘲諷,有的隻是一份帶着客套的疏遠,似乎已下定決心不再糾纏于這些沒意義的事,就像……就像之前她決定趕走何潘仁時一樣!
想到這一點,她好生不是滋味,心裡卻也清楚,在這世上,錯就是錯,錯了就得認,但認了之後會如何,卻不能強求。她也隻能繼續誠懇道:“不能這麼說,同行乃是互利,并非帶攜,是我一錯再錯,不守信義,才連累公子受辱,差點釀成了大禍,公子可以不計較,我卻不能當做無事。”
何潘仁瞧着淩雲,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嘲諷:“那娘子,到底想要如何?”
淩雲不由一呆,是啊,她匆匆而來,到底想要做什麼呢?是想道完歉卸下心裡的負擔,還是真的想彌補何潘仁?這念頭如炭火般燙得她臉都要燒起來了,她一時間竟是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仿佛早已料到了淩雲的反應,何潘仁的臉上露出了了然的笑容:“娘子的歉意,何某心領了。若是沒有其他的事,娘子還是請回吧。”
不,不是這樣的,她不是……隻想說幾句漂亮話而已!
淩雲心裡念頭急轉,頃刻間便下定了決心。擡頭看着何潘仁,她放緩了聲音:“我想請公子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如今公子若還要在中原逗留,我會讓小魚留下,聽候公子調遣;此外,日後公子若有為難之處,請知會我一聲,我當竭盡所能,為公子分憂。”——何潘仁既然因為他們得罪了人,她就讓小魚留下來保護他的安全;這次她既然欠了何潘仁的人情,她就以一次來日的承諾來回報這份虧欠。這些雖也不算什麼,卻已是眼下她能拿得出的,最大的誠意。
何潘仁倒是沒料到她會這麼說,愣了一下才道:“那娘子又需要何某做些什麼?”
淩雲搖了搖頭,事到如今,她怎麼可能還想讓何潘仁來做什麼。見何潘仁也沉默了下來,她索性欠了欠身:“公子保重,我這就讓小魚過來”,說完一抖馬缰就要轉身離開,何潘仁卻突然揚聲道:“且慢!”
淩雲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何潘仁也在靜靜地瞧着她,半晌才字斟句酌地問道:“娘子的意思是,日後我若有為難之處,可以請娘子來幫一次忙?”
淩雲點了點頭:“但憑吩咐。”
何潘仁沉吟片刻,又問道:“那我若是現在就有事呢?”
淩雲心頭微凜,想了想才道:“眼下我要盡快趕到涿郡,公子若有什麼事,吩咐小魚也是一樣。”
何潘仁搖了搖頭,神色愈發認真:“此事絕不會耽誤娘子的行程,也隻有娘子能夠幫到我。”
他這是餘怒未消,一定要用為難的事情來考驗自己的誠意嗎?淩雲看着何潘仁,不知該如何措辭。何潘仁也不閃不避地看着她,顯然已下定了決心。
兩人都沒有開口,但這沉默之中,卻自有一種緊張的東西,原本就離得不遠的胡商們都意識到有點不對,紛紛往前湊了湊,有人問道:“公子?”“何公子?”
何潘仁恍若不聞,依舊是目不轉睛地瞧着淩雲,眼裡的固執如有實質,不可動搖。
淩雲看着何潘仁,隐隐意識到,剛才她也許并沒有看錯,在何潘仁的身上,的确深藏着某種東西,而現在,這東西已經一點一點地顯露出來了,就像一團柔軟的絲綿,終于露出深藏的雪亮針尖。她不由輕輕地吐了口氣:“你說吧。”
何潘仁盯着她,一字字道:“我改變主意了,我還是想去涿郡賣馬,我想與你們結伴而行。”
淩雲愣了愣,差點沒脫口說出一句“你再說一遍”來,她是聽錯了嗎?還是何潘仁在故意消遣自己?
那些胡商更是炸了鍋,亂紛紛叫道:“何公子這是說什麼話?”“公子為何還要跟他們一路?”“公子要賣馬,我等自能分憂!”
何潘仁并未轉頭,隻伸手往下壓了壓,此時的他,身上自有一份氣勢,胡商們的聲音不由自主便低了下來。他這才瞧着淩雲問道:“怎麼?不行?”
行嗎?淩雲不知該怎麼回答。在查清事情的真相後,她就沒敢奢望何潘仁還能繼續和他們一道北上,他們還能繼續用這批大宛馬趕路,此刻何潘仁卻自己提出來了,她原該為此高興,但不知為什麼,她卻隻覺得心裡一片茫然:“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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