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書·西域傳》“車師前國,王治交河城。河水分流城下,故号交河。”
南北朝時期,車師最後一任國王死後,車師前部成了高昌國,主要政治中心有交河城和百裡外的高昌城。
這一次唐軍來襲,麴智盛棄高昌城,退守地勢更險峻的交河城。
七郎進城之前流的眼淚,是因為他恍惚中看到在另一個時空,這座城池會一直繁華到幾百年後,直到蒙古人都海叛亂,先後攻破了交河城、高昌城,強迫當地百姓從佛教改信大食教。
他看到,高昌人為了避免婦女、小孩兒被侮辱、奴役,将他們沉入井中。
他看到,一座繁華了一千五百年的城池,在蒙古人的燒殺搶掠中成為斷壁殘垣。
如今……一切都還在,真好。
在這個英雄輩出的時代,誰若不滅一個國,都不好意思自稱名将。
但像侯君集這樣,不戰而屈人之兵拿下一個西域國家的,還是很值得驕傲的。
侯君集進城之後,就忙着大肆擄掠财寶和美人,聽人來報慈惠禅師在官兵的護送下到了,他也沒有見。
慈惠禅師帶着圓通和七郎直接前往大佛寺。
七郎一進城,心中的憂傷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驚奇。
他和圓通都瞪大了眼睛,一副鄉下人進城的樣子……主要是高昌王城和他們見過的城池都不一樣。
七郎覺得自己到了一個巨大的迷宮:他們像是走進了一個黃土構成的地下城。
慈惠禅師看兩個徒兒張口結舌的樣子,笑着介紹:“交河城風大,房屋是掘地而修,街道也都是向下挖掘,這是人們對抗惡劣環境的智慧。!”
他們走在一條寬敞的主路上,道路盡頭的一側通往大佛寺,另一頭通向坊市,正中是高昌王宮。
接近大佛寺時,面目猙獰的二師兄圓融迎了出來。
七郎跟着禅師向前,跟二師兄圓融見禮。
圓融看到七郎,笑道:“師弟果然入我佛門了,真是可喜可賀!當初我邀請你同來高昌弘法,如今果然在高昌相聚,這可真是我們師兄弟的緣分!”
七郎已經放棄掙紮了,他總不得見人就解釋自己是假和尚。
算了~~反正他自己知道自己是假的就行了!
師徒四人進入了大佛寺,圓融才說起他來高昌“弘法”的事……
“麴智盛向西突厥求助,我問他,突厥人信佛,還是漢人信佛?你要投向長生天的懷抱嗎?”
“高昌本是漢人所建,大唐不會太為難百姓。你投降了,可以保全這座城。也許,朝廷最終還是會讓你管理高昌,你的家業還在。麴智盛聽我所勸,出城投降。”
慈惠禅師微笑:“阿彌陀佛,圓融做得很好。”
七郎也佩服地看着圓融師兄,這位敵後工作者太了不起了,總能在關鍵時候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圓融卻歎息着說:“我本答應麴智盛,王師進城不會侵擾百姓。可是侯君集進城後,大肆搜刮搶掠。我勸說他,他卻說這是為了穩定軍心。”
慈惠禅師淡然一笑:“阿彌陀佛,出家人慈悲為懷,我們既然來了,便盡己所能庇護無辜的百姓吧。”
圓融笑道:“師父所言極是。”
高昌人信佛,以圓融和尚來号召,是能得到百姓信任的。
“隻是這麼一來,侯君集會很不高興吧?”七郎擔心地說。
圓融笑道:“他本來是很不高興,但是他再不高興,也不能怎麼樣了。”
出家人慈悲為懷的事。
七郎歎為觀止。
慈惠禅師道:“阿彌陀佛!若菩薩住是解脫者,以須彌之高廣,内芥子中,無所增減。圓潤必是天生佛子,弘揚佛法的重任就靠你了!”
七郎尴尬地摸了摸小光頭,說道:“師父,師兄,我們這樣自吹自擂真的好嗎?”
弘揚佛法的重任……人家玄奘大師都沒說話,輪得到自己嗎?
圓通驚訝地說:“師弟,你竟然還會謙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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