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決這才想起薛嘉禾渾身衣服早被她自己驚出的冷汗打濕大半,離開被褥這許久,夜風一吹全貼在身上,自然冰涼透體。他按下心頭忿忿,言簡意赅道,“冷?”薛嘉禾冷靜地點點頭,扯起被子将自己裹了起來。“去換身衣服,”容決頓了頓,“我讓你的女官進來。”薛嘉禾卻在容決轉身時叫住了他,“等等。”容決側回臉去,見到薛嘉禾正緊緊盯着他,眼睛在深重的夜色間熠熠生輝,恍惚間仍是留在他記憶最初那雙靈動如溪澗的雙眸。“先帝駕崩那日,攝政王殿下曽對我說過一句話。”她輕聲道,“——現在的我,已經是能為先帝制約你的鎖鍊了嗎?”窗外蟲鳴聲似乎都消失了。容決定定看着薛嘉禾半晌,啞聲道,“是又如何?”他按捺着胸口翻湧陳雜五味,極為克制地反問,“他已經死了,你要替誰将我鎖起來?”答案是兩人都心知肚明。容決隻覺得他再留下去恐怕即将要控制不住自己情緒,扔下這句後便移開視線大步離開了内屋。不久後綠盈便帶着水和軟布進屋,服侍薛嘉禾将身上濕冷衣裳換了下來。“殿下一切安好麼?”綠盈低聲詢問。“沒事。”薛嘉禾輕輕搖頭,将還沒幹透頭發梳開,有些心不在焉,“容決若要進來卻不被人發現,你便察覺不到,是不是?”綠盈垂臉,“是。”——那想來,容決恐怕确實不是第一次半夜進她房中了。薛嘉禾放下梳子,将容決說最後一句話在腦中反複想了幾遍,低低歎息:這也勉強算是将那句話從容決口中逼了出來吧?看來是該給幼帝寫信時候了。“好了,被褥便明日再換。”薛嘉禾道。綠盈應是,拿起燭台時候又道,“殿下,我在屋門口守着?”“不必了,”薛嘉禾搖頭,“容決又不會真對我做什麼不利之事。”一晚上進來一趟也就差不多了,容決總不會跑都跑了,一會兒又再巴巴回來一趟。“是我疏忽了,”綠盈有些慚愧,“秋狩那時我便知道,如今攝政王宿在殿下外間,我竟沒想到……”薛嘉禾喝水動作一頓,“秋狩時?”綠盈道,“雖不是十足把握,但如今養在藍家那貓兒應當是攝政王趁夜送到殿下帳中。”薛嘉禾垂了眼輕抿一口茶水,沒有再作聲。細細想來,那時容決确實有稍稍放下架子同她和好意思,隻是現在姿态遠比那時來得低。連“是又如何”都說出了口,想必容決内心也是懊惱不已。他恨了先帝半輩子,但到底還是栽在了先帝遺計裡。那這等要與恨相互拉鋸消磨喜歡想必也不會持續太久。薛嘉禾想着,重新躺回床上,一夜過去,再沒做什麼亂七八糟夢,再度睜眼時天已經大亮了。“攝政王天蒙蒙亮時就走了,”綠盈道,“近來因為西北一事,攝政王一系也忙得焦頭爛額,陛下此番未必赢不了。”薛嘉禾含着酸棗邊提筆寫信,邊落筆邊含糊地道,“一會兒你去宮裡給陛下送個信,回來将蕭大人開方子熬了。”綠盈一怔,旋即笑了,“是,殿下。”盡管昨日讓蕭禦醫留下了藥方,但薛嘉禾真正下定決心,還是在昨夜舊夢和容決那一句“是又如何”之後。與前幾次一樣,薛嘉禾信中内容平平無奇,真正緊要訊息是讓綠盈口頭傳達。這次,薛嘉禾想從幼帝口中得知計劃大緻形狀。幼帝打算如何,究竟準備如何對付容決,她又會去往何方等等。若是能兵不血刃,雙方各退一步達成平衡,那自然是再好不過;若是沖突無法避免,又恐有人會丢掉性命,薛嘉禾便要再三思量,免得傷了無辜之人。因而,在綠盈出發之前,薛嘉禾斟酌再三,還是沒将昨夜對話告訴綠盈。那暫時隻有她和容決兩人知道——最多,再加上個趙白。綠盈離開送信時間裡,薛嘉禾在屋裡看書,卻不知道怎麼心浮氣躁,一頁也看不進去,翻上一翻便又擱置回桌上,最後還是叫宮人拉了躺椅出去,半靠在椅子裡曬起了太陽。她不自覺地将手掌搭在自己腹部,心情複雜無比。前幾個月乃至昨天為止,她一直堅定地想着如何讓腹中孩子消失,不想讓那孩子出生便走上和她相同道路;而今日,她卻已變幻了個想法,思考着如何才能在生下一對孩子時,避免這一情況發生。其實在幼帝第一次讓綠盈傳口訊回來時,薛嘉禾就已經隐隐約約察覺到少年皇帝意思了。幼帝登基兩年多,還未曾真從容決手裡讨到過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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