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信禮複歸沉默,林瑾瑜說:“不用自作多情,出于禮貌而已,畢竟也算同學跟朋友。”
他這麼一說張信禮無話了,點了點頭。
地鐵來得很快,車廂擁擠,他們扶着同一根欄杆,面對面站着,眼睛都看着地面。
窗外廣告牌一欄攔飛掠而過,林瑾瑜看着張信禮放在自己面前、握着欄杆的手……長久地脫離了那片山與田裡的稻子,那雙手比起涼山記憶裡背他的那雙手,真的已經白了很多了。
車站大廳上方的那片銀幕,仍數年如一日地滾動着猩紅的列車時刻表,那時站台票已經取消了,林瑾瑜沒票,不能和他一起進候車室,他停在檢票入口,張信禮回轉身看着他,半晌,道:“回去吧。”
“嗯,”林瑾瑜同樣看着他,說:“回去去哪兒讀書,我爸說了嗎?”
張信禮道:“叔叔沒說,隻告訴在聯系,臨開學會告訴我……反正放寒假。”
真賊啊,林瑾瑜想:我爸可真謹慎,他不告訴我們,四川這麼大,我找不到他。
又是一分鐘的沉默,他們在寒意岑岑的風裡站着,該說的話好似已經說盡了,可沒誰率先轉身告别。
林瑾瑜說:“我們……還會再見嗎?”
張信禮說:“不知道。”
星空遼闊,而世人渺小,在這個年紀他們一無所有,有的隻是擁有無數種可能的未來。那些現在想來無窮遠的以後誰也無法斷言,也許那些年裡愛會死去,新的種子發芽。
“嗯,”林瑾瑜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可能我隻是你生命裡的一個過客。”
這句話其實不是他說的,而是一個叫“安東尼”的作家,那時候班上充斥着諸如《小說繪》、《最小說》之類的青春文學,男生女生争相傳看,林瑾瑜雖然不是很感興趣,但在亂飛的雜志間偶爾也看過幾眼。
他以為張信禮聽不明白的,但完全出乎他意料的,張信禮把單肩背着的包往上拉了拉,自然而然地接上了,說:“……我知道我不會遇見第二個你。”
他的語文成績如今已經好多了,作文起碼沒了病句,會有幾個帶修辭手法的句子,偶爾也會引用幾句“名人名言”……生活在一起,林瑾瑜看過的書他也會看,林瑾瑜喜歡的東西他也會潛移默化地多看兩眼。
而林瑾瑜呢,曾經他連蒜應該從哪頭開始剝起都不知道,如今也能炒一盤像模像樣的辣椒炒肉了……雖則嘗起來并無半點滬菜風味,反而與川菜一般無二。
張信禮最後說:“再見,别恨你爸爸。”
林瑾瑜站在原地,看着張信禮的背影消失在火車站茫茫的人流裡,那個畫面很多年後他都依然記得,細碎的雨絲圍繞着張信禮,他孤身一人,每一步卻都铿锵。
很久以前的某一天,張信禮也是如此,背着迷彩色的旅行包,在人聲嘈雜的出站口,風塵仆仆地穿越人流向他走來。
他隻是用同樣的方式離開了。
林瑾瑜站在排隊進站的隊伍外,看着張信禮一步步離他越來越遠,最後終于看不到了。
他忽地沒來由地想起那一年暑假,他第一次好奇地湊過去看張信禮在做什麼的時候,練習冊上印着的那篇聶魯達的詩。
林瑾瑜在心裡無聲地說:在此我愛你,而地平線徒勞地将你遮掩。置身于這些冰冷的東西中……我依然愛你。
【中調·認同與掙紮(完)】
第146章新的開始
林瑾瑜的生活重新變得孤單,孤單且乏味。
他又開始了一成不變的頹廢作息,就和張信禮走進他的生活之前那樣,睡到十一二點起,吃點外賣,然後玩手機玩到天黑,再賴床到第二天十一二點……偶爾抽個時間光顧一下補習班。
張信禮走後,他爸如同松了口氣一般,大概是覺得兩人相隔萬裡沒有接觸機會就什麼都妥了,不再跟監視一樣死盯着他,而回到了忙碌的工作中。
林瑾瑜忽然覺得一切都沒有意思了,學習、生活,到底有什麼意義?他好似陷入了某種類似于哲學思考的狀态,懷疑生命,迷惑于存在,對什麼都提不起勁來。
他就這麼混着,一直混到開學,再在學校裡繼續過他無聊的日子。
“至于嗎,不就一個男人,拜拜就拜拜,下一個更乖。”
晚自習課間,教室裡燈火通明,王秀從隔壁班跑來,跟他一起扒在走廊邊上,俯瞰附中教學樓前綽約的樹影與沉默的雕塑。
“知道了,我沒什麼事兒啊,你以為我在難過啊,想多了。”林瑾瑜瞥了他一眼:“倒是你快活,一個月換仨。”
“誇張了啦,”王秀道:“哪來那麼多1。”
林瑾瑜有點好奇,随口問:“你到底有過幾個男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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