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空氣清怡,君臨山下的小村子在微光中靜置,晨露凝珠,雞犬相聞。
深處一戶人家的煙囪早早冒起炊煙,長煙攀空,袅袅如蛇。
燼生坐在院中,靜靜地看着牛嬸和韓叔在廚房中忙碌。
那個叫牛嬸的婦女見他早起,特地把他摁在這裡坐着,說:你傷沒好,不用你幫忙。
燼生低頭看青石磚地,有些懵。
他隻是起得早,根本沒想幫忙。
“燼生。”
溫柔如旭的聲音從前方響起,他擡頭,看到了端着瓷碗走來的韓文生。
這是韓叔和牛嬸的兒子。
他走近,燼生忍不住屏氣。
遠聞是藥香,走近卻是刺鼻的血腥味。
而且那血腥味,絕非來自獸禽。
韓文生坐在他身旁,将手中的瓷碗放下,撐在木桌上看他,笑的溫柔:“你該喝藥了。”
燼生沒理他,隻靜瞥遠處屋檐下的辣子。
“文生,你離小姑娘遠點,别吓到她!”牛嬸從竈房探出半個身子。
“小姑娘?”韓文生笑笑,打量着眼前這個“小姑娘”。
他了解姑娘,姑娘的身體可不是這樣的。
“你——”
“明明是個男人。”
韓文生猛地抓住他的手,将他的腕骨翻出。
他伸手,撥弄少年纖長的手指:
“看指頭的長度,下頭也不小吧。”
他的聲音很小,隻有兩人能聽見。
燼生眉頭引上暴戾,一把把他甩開。
滾,惡心的東西。
滿身腐爛的肉味,人血味,臭。
韓文生被他的力氣吓到了,眼神錯愕,語氣委屈:“我慣愛看人體,一不小心就說了,沒有其他意思。”
“文生!再跟你說一遍,離小姑娘遠點!”牛嬸聽到外面的動靜,又吼了一句。
韓文生隻好神色恹恹地離開。
就在這時,燼生鼻尖一動,有一股清澈靈郁的味道,正在靠近,不同于韓文生身上的腥濁,這味道,十分好聞。
姐姐?
燼生瞳孔一張,側頭尋找,沒過多久,他又失望了。
很像,但是,不一樣,不是那個味道。
“文生哥!”
院門口傳來清甜的聲音。
随後,一個系着土花頭巾,身姿窈窕的女孩輕盈地跨過門檻,跑了進來。
她肘上挎着一個竹籃,籃子裡飄出藥香。
燼生擡頭,淡淡一瞥,視線與那采藥女打量的目光交彙。
她“嗖”的收回眼神,臉上的笑容收了些。
連帶着語氣都冷了:“文生哥,這是我多采的藥,給你。”
韓文生接過藥籃,沖女孩笑道:“謝謝香泥小仙子!”
香泥被誇,臉上又堆起嬌俏的笑。
“原來你是男的啊…吓死我了…”
大草坡上,香泥興奮地迎着風奔跑,她赤腳踩在翠綠的草坪上,無拘無束。
燼生不解地看着她,覺得無趣。
牛嬸和韓叔的包子鋪要開張了,韓文生拜托香泥帶他出來。
他本不想來的……
“我還以為你是文生哥的那個呢……難過的我差點……”
女孩小聲嘀咕着,出口才意識到自己口無遮攔。
“燼生!你千萬别和他說啊!”香泥慌張地跑到燼生面前。
燼生沒說話,就像他一直以來的那樣。
香泥看着他的傻樣,放心地點頭。
嗯…很好…他簡直像個啞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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