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即是死,死亦為生。
神獸鳳凰的時間概念是一個循環,沒有和終點,沒有開始與和盡頭。
而面前的這頭巨大的鳳凰,明顯背離了它的時間河流,被困在了一個時間節點中,不能抽身踏回自己的生命循環。
北燼之前雖未見過鳳凰,也知其是百鳥之王,由天地之精華孕育而生,華麗美顔不可方物。
而這隻鳳凰,卻成了一隻苟活的老年秃鳥:頭頂的毛已掉光,身上的黯淡羽毛如同一件破舊的棉襖,堆疊了厚厚幾層,成了它身上的累贅。
它的長喙已勾入自己的脖頸,老爪已彎入自己的腳掌。
若它是其他任何一隻野獸,都不需額外的關照,隻需要等它死亡即可。
然而它是隻鳳凰,這遊離于生死之外的美麗造物,始終站在死亡的岸邊,不願踏入時間的循環河流之中。
這就成了問題。
它就靜靜卧在一棵巨大幹枯的梧桐樹上,樹下全是森森白骨——這喝風飲露、本性高潔的神獸,卻成了攔路的太歲、吃妖的魔君。
北燼怎麼也沒想到,祁長老會讓他來殺這隻老鳳凰。
鳳凰可是神獸啊,以他的微末道行怎麼可能殺死一隻神獸。
當然,鳳凰的構造跟其他的神獸有所不同,鳳凰每五百年就要涅槃,再破殼而出重新活一次,周而複始。
也就是說,每一世鳳凰的壽命隻有五百年,那麼它的修為也就不會超過五百年。
因此,單純從硬實力來看,鳳凰和修煉萬年的神獸相比差距還是挺大的。
然而單純看戰鬥力并不能完全體現鳳凰的價值。
鳳凰本來就是祥瑞,擁有不死之身,況且它的眼淚還有療傷的效果。因此每次有鳳凰現世,總能為當地帶來生機和希望。
但眼前的這隻鳳凰絕不是祥瑞,它的樣子連一隻将死的烏鴉都比不上。
北燼看到鳳凰這副鬼樣子,感覺它還挺可憐的。本應跳出時間之外,專注于自己的輪回的它,偏偏對這個世界愛得深沉,竟不願意脫離這個世界。
他第一反應是去勸說一下鳳凰,告訴它這破爛世界沒什麼好的,還不如早點涅槃再活一次。
北燼問旁邊的守衛:“有人曾經用和緩的方法,勸說鳳凰趕緊涅槃重生嗎?”
守衛答道:“當然有啊,挺多的。”
“他們現在人呢?”
守衛指着梧桐樹下層層疊疊的白骨,說道:“喏,都在這裡了,挺安逸的。”
北燼感覺一陣發冷,他暗想,看來軟的方法都試過了,自己隻能硬來了。
北燼又問道:“它在這裡多久了?”
守衛答道:“大概有十年了。”
“它會攻擊來往行人嗎?”
“以那棵梧桐樹為圓心,大約二十丈為半徑的範圍,誰進誰死。這裡本來是條商業大道,因為它,被迫改道了。”
“它這一世有配偶或者什麼未盡的願景嗎?”
“全查過了,沒有配偶,現在的鳳凰已經極其稀少了,我們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物讓它不肯涅槃。”
北燼思考着:“既沒有配偶,又沒有願景,那它到底在留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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