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頭蕭散滿霜風,小閣藤床寄病容。報道先生春睡美,道人輕打五更鐘。”
汴梁城,皇宮内,宋帝趙煦看着手中的折子,又看了一眼底下閉着眼一言不發的宰相章子厚。
“蘇老仙倒是活的通透,看來貶他去惠州反倒是成全了他,聽說他在那邊買房置地,這是準備定居終老了。”
章子厚聞弦歌而知雅意,立馬睜眼看着年輕的皇帝,笑着道:“蘇子瞻為人曠達,這首詩的意境倒頗為寫意,惠州民風淳樸,倒是一處養老的好去處。”
“他倒是舒适了,朕卻要收拾他們舊黨留下的爛攤子,既然他蘇子瞻在惠州不思進取,那就換個地方,朕看儋州天高路遠,朕眼不見為淨,他想要養老就去那邊吧。”
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蘇仙人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随手一首小詩居然撬動了趙煦敏感的神經,自從烏台詩案後,仕途可謂颠沛流離,四處貶诋,沒想到好不容易在惠州安穩了幾年,皇帝還是不放過他,現在居然一旨把他攆去天涯海角的儋州,即便以蘇老仙的豁達也不免黯然神傷,畢竟這個時代的儋州那可是莽荒之地,此去經年怕是回不來了。
一路爬山涉水,蘇老仙帶着瓊州别駕的任命終于來到了儋州地界,可是眼前的儋州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要不是自己親至,他甚至以為自己來到了汴梁。
一路來一望無垠的稻田,農人成群耕作在其中,臉上滿是期待收獲的笑意炎炎,村與村之間是寬廣的大道相連,牛馬車一路上絡繹不絕,還看到了不少夷狄之人。
等來到府城,更是讓他吃驚,高大的城牆,城門口更是車水馬龍,兩側數不清的小攤販再吆喝。
守城的兵丁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蘇轼,然後就把任命書還給了他,非常恭敬地行了一禮。
“原來是蘇老大人來了,王爺已經等候你好些日子了,小的給您帶路。”
“什麼?什麼王爺?”
蘇轼一臉懵圈,這咋又扯上王爺了,王爺能來這地方,宋朝的王爺可都是圈養在汴梁的。
“王爺就是王爺啊,您自己侄子都不知道嗎?您随我來。”
蘇轼見這兵丁明顯也問不出什麼,既來之則安之,懷着一肚子疑問跟着帶路的兵丁往府衙行去。
入了城,蘇轼更是大開眼界,這那是什麼莽荒之地,這簡直又一個蘇杭啊!市井之繁華,人丁之鼎盛,各種新奇事物聞所未聞,簡直讓蘇大仙三縷胡須都快揪掉了。
蘇轼一路走走停停,所聞所見讓他對這位神秘的王爺更加好奇了,大約行了有一柱香時間,映入眼前的是一座碩大的府邸,氣派的大門正中挂着“蘇府”二字。
門前站着一個面帶微笑的年輕人,穿着普通的文士衫,手中拿着一把時下流行的折紙扇,頗有些風流倜傥,隻是面貌依稀有些熟悉感,但一時間想不起來何處見過。
年輕人見蘇轼一行人行來,立馬疾步至身前相迎,躬身行禮道:“小侄蘇風向大伯和嬸娘問安,見過叔黨堂哥。”
蘇轼看着眼前喊自己大伯的年輕人,一時有些懵圈,愣了半晌,看着蘇風有些熟悉的眉宇間,有些不确定的問道:“你是不疑還是不欺的子侄?”
“伯父,家父蘇不疑,我家中老幺,出生沒多久便身體不好,被送去少林,您老早已出仕,故不曾知曉。”
“原來你是不疑家兒子,唉,伯父之過,這麼多年漂泊不定,眉山老家都許久未曾去看看了,你父親可安好。”
“伯父安心,父親母親皆在廣東路,隻是總念叨着幾位家伯,此次伯父來儋州,我父欣喜不已,不日就到。”
“好好,沒想到能在此偏遠之所與不疑相聚,當真是福禍所依,還得感謝陛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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