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很小,視野之内就能看盡看有,他意念所動,視野拉高,感覺脫離了土地,向着無邊無際的黑暗飄去。
确實是飄,土地是參照物,是飄行證明,眼見離得遠了仍是一片黑暗,于是想飄回去,卻發現再也回不去,無論向哪個方向飄行,那塊小土地仍在遠離。
他有些慌,想脫離赤戒,震驚發現竟然回不去,深淵的巨口似乎已經把他的意識牢牢咬住,向着深淵而行。
他真慌了,無法平靜波濤洶湧的心情,想呐喊想揮動手臂,卻無法出聲無法有肢體動作,因為沒有身體,他隻是一團意識體,就如同噩夢中想叫叫不出想動動不了的感受。
土地終于看不到了,還能感受到土地的存在,僅僅視不可及。
強行安慰自己,不要怕,隻要能感應到土地就有機會回去。
然後……土地沒了。
感應不到了。
他真正成了飄浮于黑暗中的幽靈。
嘗試無果後,心情反漸漸平靜,放棄了掙紮,倒是湧起一股狠勁:有本事讓我永遠飄在這裡。
不知何時,前方出現一個白點,很小很小的白點,剛夠肉眼可見,無法判斷距離,有可能近在眼前,有可能在極遙遠的前方。
白點慢慢變大,點到黃豆,黃豆到碗口……直到整個世界全是白色,回頭有一個很大的黑洞,黑洞在變小,直到變成黑點,最後湮沒于白色的世界當中。
徐數炎喪失了思考的能力,茫然四顧于這片白。
突然他看到了一塊土地,土地中間有個至清的小水塘,無數的黑點從虛無的白色中而來,飛向土地,附着于土地上。
黑點越來越密集,密密麻麻,由于太過密集,它們形成了“塊”,“塊”又形成了“條”,“條”形成了“片”,土地堆積木一樣擴大再擴大,當“片”成了整個黑色,遮掩住所有的白,世界又隻有他和那片還在不斷擴大的土地。
土地不斷地擴大,下方多了一個小球體,小球體散發出耀眼的光,熾白。
徐數炎感覺到了它的旋轉,土地變形包裹住小球體成為大球體,光被擋住。
大球體不斷塌縮又不斷被黑色物質填充。
時間不知幾何,大球體擴張到了他的腳下,他站在了大球體之上,意識和球體重新産生了聯系。
球體之外還是一片黑色。
時間又不知幾何,球體外出現一顆亮晶晶的點,接着又是一顆,一顆一顆……
然後他看到了一片星空。
低頭再看腳下,看不出球體,因為它太大,超出視野太多,它……成了星球,一顆光秃秃的星球。
而他,見證了這顆星球的形成。
“尼瑪……”
徐數炎猛然從床上坐起,氣喘籲籲,渾身如被水淋過,連床也濕透了,口幹渴的要命,連喝了五杯水。
窗外日上三竿,已是中午時分。
“難道夢一場?”
徐數炎看着赤戒,戒面已不像固體物質,火焰流螢順時針微微旋轉,如同液面。
觸摸,倒仍是堅硬固體觸感。
稍微猶豫,意識再次探看,沒有看到星球,因為意識直接站在星球之上,沒有生命,沒有生物,隻有石塊和泥土。
不遠處傳來咕噜咕噜的聲響,過去一看,是個小水坑冒着水泡,有水從地下不斷湧出。
他收回意識跑出房間,急匆匆來到湖邊一躍而下,恰被欣賞湖景的唐英傑看見:“他幹什麼,房裡沒水洗澡嗎?”
石宗義:“水管昨晚就搶修好了,應該有水。”
唐英傑:“奇怪,遊泳也該脫去衣服吧。”
說話間大湖水流湧動,湍急成漩渦,引起不少人圍觀。
唐英傑:“走,過去看看。”
赤戒裡,大雨憑空而下,最先混在雨中的魚在空中紛紛爆體,随着第一條魚活着墜落到地面,第二條、第三條活魚接連出現,當地面形成水窪,落進窪地的魚成功活下來。
徐數炎收回意識回到岸上,大湖肉眼可見的少了一尺的深度。
他站在湖邊發呆,直到被唐英傑的聲音驚醒。
“我去,你是把湖喝了一尺深?”
徐數炎怔怔道:“如果說我創造了一個星球,你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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