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然和嘉語都是驚而起身,謝雲然道:“三娘!”
嘉語的臉色也有些發白:她怎麼就忘了蘇卿染的剛烈呢。下意識往屏風後掃了一眼,咬牙道:“拿下她!給我拿下她!”
外間紛亂,薄荷驚恐的尖叫聲,“咔嚓”骨節被折斷的聲音,還有四面八方湧過來,又戛然而止的腳步——他們來這裡為的是護衛三娘子,而不是為了宋王這個不知道什麼來路的未婚妻。既然三娘子無事,這一位嘛,人拿下就可以了。
“華陽公主,你攔得住我一時,難道攔得住我一輩子?”蘇卿染的聲音,在一片混亂中,“你看,你最後還是得輸給我。”
“輸給你?”嘉語雙手撐在案上,卻笑道,“輸給你什麼?蘇卿染,你有沒有想過,即便我讓你帶他走,莫說回你的金陵,就是這西山他都下不去你信不信?你要帶走的,根本就不是他,而是他的屍體!你在乎的,根本就不是他的死活,而是你自己!”
“你——”
嘉語根本不容她說話:“你以為你帶他的屍體回了金陵,就算是你全了你們之間的情義,你就是他的遺孀,吳國那個老兒就會接納你,以建安王妃的身份——你想得美!你以為我會成全你嗎?”
蘇卿染呆住,她是想回金陵,她是想帶着蕭郎回金陵,回他們的故鄉,他可以安息的地方。洛陽的風這樣猛,會驚擾他的夢,她不能留他在這裡,她不能留他一個人,孤零零在異國他鄉。
并不像她說的那樣——
“你血口噴人!”
“我血口噴人?”嘉語冷笑,“蘇卿染,你别讓我說出好來!在洛陽是寄人籬下,回金陵是九死一生,蘇卿染你想揚眉吐氣,衣錦還鄉,我懂,但是這麼多年了,你有沒有問過他、他想不想?”
“他怎麼會不想?他怎麼會不想!”蘇卿染喝道,但是突然地,她住了嘴。
她聽到……她聽到一聲咳嗽。
那咳聲這樣微弱,微弱到近乎于無,換了别人定然聽不出是誰,興許根本聽不到。但是她不是别人。這個聲音她實在太熟悉了,熟悉到她無須思索,無須分辨,就能夠認出來。她張嘴想要喊叫,但是隻有兩行淚,刷地流了下來。
屋裡一片混亂,華陽大哭的聲音:“蕭郎、蕭郎!”先前質問她的小娘子焦急的詢問聲:“三娘?”
然後大聲喊了起來:“來人、來人呐!”
後來謝雲然想起這一天,大部分的時間都是混亂,混亂得她不知所措,三娘的強硬,蘇氏的決絕,以及宋王的突然醒來。三娘可以不管不顧直撲進去,她卻多有不便,在屏風外,隻看得到三娘的影子。
宋王甚至沒有坐起來,大約是不能。
倒是聽到了他的聲音,斷斷續續,極輕,輕得仿佛隻有氣息:“莫、莫要為難……”夾在三娘的哭聲裡,連那個“她”字都沒有說出來。
後來是連翹……抱了盆出來,雖然隔得遠,也隐隐能夠看見、看見……血。謝雲然雖然一貫穩重,到底不似嘉語——始平王的女兒可能沒見過豬,卻是一定見過血……不然,怎麼連婢子都這麼鎮定。
屏風後的變故,随着三娘越來越響的哭聲,已經是明朗了。大約是真如三娘之前所說,原本就……恰又醒來,聽見三娘與蘇氏對罵,謝雲然雖然不知道宋王心性如何,但是以此心度之,怕是不好過。
雪上加霜,莫過于此。
三娘進去了許久,起先能聽到哭聲,後來是一些低的絮語,像是三娘在說:“你放心。”說:“她不會有事,我保證。”“你、你不要說話!”“要再睡一會兒麼?”就隻有她一個人在說,一個人在問,一個人的聲音,然後連這些也都沒有了。
連翹蹑手蹑腳出來,面上略有些尴尬:“謝娘子……”
“謝娘子見諒,我家姑娘她……她哭得累了。”隔着屏風,三娘的影子平攤成線,該是伏在錦被上,睡了過去。
謝雲然點點頭,表示“我知道了”,然後和連翹一般,蹑手蹑腳從側門出了屋。
她原本是想來陪陪三娘,陪她說說話,或者聽她說說話,後來她想阻攔三娘,打消她那些不應該的念頭,但是到了這時候,她忽然發現,所有這些都是多餘,這時候,她需要的隻是時間。
最後……陪伴那人的時間。
這個時間,已經不多了。
想到今日所見的三娘,從頭至尾的失常,謝雲然心裡一酸,喉頭都哽住了。幸而有風,便是紅了眼圈,也有個托詞。
連翹道:“謝娘子見諒,我家姑娘她……看見謝娘子,歡喜得狠了,盡拉着娘子說話,也忘了要傳晚膳。”這個婢子心思靈動,與之前薄荷又不一樣,想是薄荷仗着三娘寵信,連翹卻得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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